菲瑞尔丝......
“圣祖阿芙罗希尼亚会对这事表示不满的,”菲瑞尔丝说道,“姐姐。”
......
亚尔兰蒂·卡文迪什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时,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时值千禧年元年,提尔大君米拉瓦·德·厄尔特正式登基,宣布帝国建立。可是她们这对姐妹,却来到勒斯尔北部卡文迪什的圣祖花园,只想着玩耍取乐。虽然她俩已经花了几年时间学习家族戒律,但是九岁的妹妹菲瑞尔丝仍然过于顽皮,让亚尔兰蒂疲于应付。事实上她的妹妹天赋优秀,虽说稍逊于她,也能算是合乎要求的血脉继承人......然而菲瑞尔丝对家族戒律毫无兴趣,整日只想着摆弄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以供自我满足。
这样的人和她这种恪守规则的人相处,结果,有时会带来烦恼,有时也会带来些许疲惫之余的享乐。
落日余晖射进圣祖花园,穿过缠结扭曲的黑荆棘藤蔓,顺着空隙流泻而下,不过,她们小脚下的泥土还是一样潮湿冰冷。很明显,菲瑞尔丝不在意这等小事。虽说她仅仅时年七岁,却很快就在厚重的藤蔓之网中找到些许空隙。她的妹妹一边小心张望,一边匍匐着绕过遍地枯槁手掌般的枝藤。
“圣祖阿芙罗希尼亚会对这事表示不满的。”亚尔兰蒂站在藤蔓丛前。她仔细眺望这个蛇窟鬼蜮一样的地方,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嘘!”菲瑞尔丝不在意地说,朝她回过头来,透过空隙张望,“圣祖阿芙罗希尼亚早就不存在了,姐姐。你还不如关心一下黑荆棘蜘蛛。这儿可是它们的巢穴。所以,我们要声音低一点,更低一点!否则,蜘蛛群会发现你们,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东西会把你啃得满身窟窿,都是因为你的头发,——你的白头发在黑荆棘林里太显眼了!”
“你的头发也太绿了,”亚尔兰蒂轻声回答,“母亲说,因为你总是在野地里到处乱跑,所以头发都长满了苔藓和野霉菌。”
“管它什么母亲,”菲瑞尔丝毫不在意地嘀咕,“母亲整天就知道跟我唠叨爸爸,但是天知道爸爸在哪儿,反正我敢保证,家族肯定不会让他过来,而且——安静!我说了安静一点儿了!我要走这条路,姐姐,不想跟过来就算了。”
“那条路很黑,而且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会被加克形变者发现的。”
“我知道,可就是因为如今天色已晚,我们才不会被发现。你不快点进来,加克形变者反倒会杀了我们两个。这些残忍的狼一口就能把我们吃掉,咬成两截!但是在这个黑荆棘藤蔓丛里,它们反倒会因为块头太大进不来,你明白吗,姐姐?”
“它们是形变者,这意味着它们不仅是极北狼群。它们会行使巫术,还会持剑把这些藤蔓都斩除掉。”
“不对,姐姐,”菲瑞尔丝把漂亮的蓝瞳孔盯过来,“难道你就知道无聊的家族教诲吗?这儿是圣祖花园,在极北边缘长存了几万年,跟那些破烂遗迹完全不一样。明明外面就是花园,你却没看到这里没有半点雪花,看到它有多完好吗?连黑荆棘藤蔓都只在这里生长。”
“我不......”
“我在家族书库里翻过书了,这里有诅咒,一种叫阿苏利安镇魂之环的东西。如果加克形变者进来,它们的意识就会熄灭,陷入沉寂。”
“你又乱翻书了,菲瑞尔丝。”
“嗨,我翻翻书又怎么了,姐姐?难道不是你不肯去了解家族禁忌的源头吗?”
“母亲说,你只是为了挑衅禁忌才干这种事。”
“挑衅?我管这种事叫追根究底。”
“如果你总是追根究底,那......”
“并不会怎样,我们是圣祖的后裔,所以这儿才不会诅咒我们呢,——我每次都有准备。”菲瑞尔丝从藤蔓空隙里探出头来,摇了摇沾满泥灰的绿头发,“无论怎样,如果让加克形变者撕咬过我们,那可就比诅咒可怕多了,难道不是?勒斯尔北方的居民都知道,形变者的爪牙有近乎诅咒的剧毒。”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但你别用这种语气吓唬我了。”
“我看到它们了!”菲瑞尔丝尖声叫起来,“它们就在那里——白色的皮毛外衣和白色的面具,还有锯齿黑铁剑,还有那群比人还高的极地白狼!看在圣祖阿芙罗希尼亚和天知道是谁的神份上,你赶快跟我进来吧,姐姐!”
亚尔兰蒂哀叹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但还是往前跨去。她踩过盘根错节的黑荆棘藤蔓丛,穿过倾颓的古树和纠缠的枝条,掀开比丝绸幔帐还厚重的蜘蛛网。这些古老的植物堆积在圣祖花园中,虽说冒出地表的古树根须比她腰身还粗,却从未往外跨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