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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塞尔站在仿制天球中层的入口前,沉思了一会儿。从赛里维斯外壳的裂口穿行至此的期间,他没受到有意义的阻碍,虽然遇见了活人,却在路上感到了奇异的平静。然而,等来到这里,察觉到锁链的召唤,他的心脏却开始重重撞击胸膛。这是一个先兆,距离他完全取得下一纪元的自由已经不远了。
他穿过门廊,行走之间,足迹遗留的瘟疫之墙标记出他所制造的亵渎之路的边界。待他离其而去之后,它们照旧会不断向外扩张,将更多现实世界的物质侵蚀,留下被污染的残骸和疫病。然而,他眼前古老的道路,及其由奥塔塔罗物质构筑的门廊和一排排星辰般蔚蓝的火炬却毫无损伤。这是个封印之路,而这些起源未知的赤红色物质,也算是萨塞尔记忆最深刻的旧识。
来到尽头之后,他推开一扇石质大门,抬起臂膀,遥遥挥向一尊庞大雕像之下肃穆的吼声,将一群不知名的骑士及其首领放逐到虚空深处。
寂静,令人满意的寂静。
十多具甲胄和软绵绵的衣衫本来套在骑士们健壮的身体上,助其抵抗邪恶,阻绝瘟疫侵蚀,如今都已悬在半空,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砸落在地。十多柄光明神殿璀璨的长剑也掉下来,没精打采地堆在地上,无法寻回它们比蓝月距离更遥远的主人。萨塞尔踩过一面精美绝伦的旗帜,看到雄鹰刺绣圆睁双眼,仿佛因主人消失而震惊不已。
拖延时间没有意义,对他来说没有。
脚步未停地沿着雕像走到另一端出口之后,他伸出手,骑士长的长剑响应召唤而来,落入手中。剑刃璀璨的白光破碎,在他手中重构为等分的黑色几何线条。然后他把剑挥出去,穿过现实世界的限制和距离,将一颗肌肉浮肿发涨、血管破碎迸裂的头颅横切下来,其光辉耀眼的灵魂顺着剑刃流入他口中,熔炼为纯粹的魔力。在无尽虚空的压迫下,这人的面目因极端的痛苦而扭曲,却无法抵御应许的死亡。
萨塞尔品味了半晌,然后将其一生的记忆都刻入自己的意识中。
他一边走,一边顺手挥剑,按照他们死亡的顺序取走这些骑士的灵魂。
此时外面的轰鸣声越来越响,震荡几乎传到了此处,弄得灰尘簌簌作响。看来灰精灵的步伐远比想象中更快。萨塞尔知道,一旦跨入赛里维斯,他们就不能再算是盟友,甚至会是敌人。毕竟,他们想要寻获的目标相同,矛盾也无法化解。于是他继续循着长廊前进,跟随着召唤他的声音,——想必术士之王和灰精灵的新皇帝也能感到同样的召唤。
刚走进赛里维斯的时候,萨塞尔担心天空之主会在奥塔塔罗物质最多的地方阻止他,但是还好,也许她有其它想法,她并未出现,——除了坚不可摧的多层屏障以外,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再无任何阻碍。
沿路上,他看到一尊尊熟悉的雕像,自提尔王朝覆灭以来的英魂扬起庄严的面庞,似乎正端详勒斯尔和光明神殿的荣誉,目光一直穿越蜷曲的城市和诸多高楼。萨塞尔在赛里维斯曾多次注视这些英魂的面容,但这次,情况截然相反。
萨塞尔释放被自己禁锢的预知者,确认预知者的名字——被他剥夺的名字——还刻印在自己灵魂深处,然后他望向这个被古老的存在所附身的少女。在他手臂上,戴安娜仍然熟睡着,长而柔软的睫毛覆在眼下,像是做着噩梦。
为什么要唤回她呢?这其实没什么可疑问的,只是比较长远而已。从他取得胜利之后的未来考虑,他必须在巫师之间确认自己的地位和存在。除去他本身以外,一个容易禁锢和把握又具备地位和声势的公开的妻子就非常重要。这个人的血脉拥有古老的历史和渊源,且其源头就握在他手中,她虽有着一个蓬勃发展的家族,可她作为族长,距离彻底把握她的自我意志又刚好还差一步,这一步,正意味着她无法摆脱他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