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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了一口他俩炼成的药剂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萨塞尔都无法忍受腹中、口腔、咽喉里恶心的感觉。他冲到薇奥拉寝室的厕所里面,跪在出奇干净的马赛克地板上,呕出了今天早上和中午吃过的饭,直到连胃酸也呕了出来,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还没有结束。薇奥拉皱眉端详药剂的时候,他依然跪在马赛克地板上干呕不止,浑身抽搐,又用冷水反复冲洗自己的嘴和脸。
最后等他连牙缝里吐出的、还没消化干净的肉都洗掉之后,薇奥拉才在他身嘀咕着说:“我仔细看了一阵,这药剂的配比没出问题。”
“所以你尝过了吗?”
她看了看他,“我尝过了,的确很犯恶心,不过我的反应不像你这样严重。可能是你吃得太多了吧,我猜。”
“你想指责什么?——我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萨塞尔勉强站起来,喘了口气,“还有,你确定我们要在这见鬼的地方服用药剂?”
“马戏团是怎么把材料寄了过来,我实在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我们俩绝对不可能把它们带出去。”
“那位卡文迪许大小姐还在盯着你?”
“可能是她闲的发慌吧,我猜,我只有这么一个私人的地方了。我们的材料有多违背禁忌,要查出来有多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还以为一天多时间过去了,她怎么着也该放过你了。”
“你至少该庆幸,你还能当着她的面走到我寝室的门里面。”
萨塞尔坐倒在她床边上。“这是私人事务,况且我什么东西都没带,两手空空,就算她也不能怎样。法兰萨斯又没规定巫师之间不许发展恋情。倒是你,名声本来就够差了,还要想办法变得更糟吗?”
“不会比你更糟。”
他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一边准备后续的仪式内容,把药剂盛放到圆形的小陶瓷器皿里,摆在托盘上面。等器皿斟满了精心调配的药剂之后,萨塞尔立刻闻到它们散发出的恐怖气味。按照人皮书的指导,他们低声呢喃着祷文,然后把袖口挽起,取出匕首,划开伤口,把俩人的血滴入其中。在暗淡的灯光下面,药剂浸染出玫瑰红的色彩,显得无比艳丽,像是血肉混成的泥浆。邪恶的仪式令人畏惧,不过有这样一个少女陪他一起吟诵,他就觉得这一幕神圣至极,非同寻常,犹如神话传说中带着花冠的迎春司祭。
她轻轻晃动小碗,使俩人血液和碗中的药剂充分混合。“今天夜里,在这个地方,”薇奥拉小声、严肃地说,“照书中所载,我们必须各自喝下一部分,不多不少。要是喝得太少,或者吐了出来,分量就会不够,如果喝得多了,那就是浪费这种药剂,还会引发更危险的事情。”
这事看着浪漫而危险,实际体会究竟多么恶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完,薇奥拉喝下半碗,好像是屯下来了一大桩秘密,然后她皱紧眉头把碗递给萨塞尔。他照着人皮书的指示——兴许还是扎武隆的指示——喝下一大口。这液体掺了血之后更加苦涩,恶臭和寒意之中还多了怪异的血腥味,让他回想起遥远的过去,他受命清理伯爵大人便血的粪池,打扫垃圾,其中的味道简直无比相似。一时间,这种气味唤起他恐怖的回忆,让他的胃部再度翻腾起来,比他之前跪在马赛克地板上更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