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当前对话令她满怀反感,阿尔卡特利索地下了窗沿,平稳站在破败老旧的木屋地板上。他来到她眼前,然后恭敬地单膝跪下。于是现在她看到的究竟怎样的一幕呢?——萨塞尔·贝特拉菲奥的孩子跪在她面前。然而其中的理由是什么呢?——理由是这也是她的孩子,甚至还是王国当下最有可能的继承者。
这事情简直怪异至极,无法理喻。
“请原谅我未经允许擅自做出决定,陛下。”阿尔卡特垂下面孔,“也许您曾经希望这名美丽的眼线能俘获我的心,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我爱过她。只是我更希望,她不会是以不知身份的间谍做到这点,想必您也会希望,是吗?因此我未经允许将这壶珍贵的酒从窖藏中取出。我把它和一副毒药一同赠予,当做她饯别的礼物。”
“没有拷问过?”
“没有。”
“我以为你至少会酌情撒个慌。”
“我没有对您撒谎的必要,陛下。理由您最明白不过。”阿尔卡特直言不讳地回答,甚至连头也没抬起来。
“你爱过她,——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这么说来,在放走她以彻底背弃王国和拷问她以彻底背弃爱情之间,你选了一个最折中的方式,给了她一个安详的死亡。很好,跟我谈谈吧,阿尔卡特,你觉得你的行为是一种软弱吗?”
“我想不是,陛下。我想她也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密探和不忠的仆人,是我们生活的时代的可悲缩影,仅此而已。无人得知的消亡就是她最好的结局,我的决定,就是给予她这样的结局。”
“这么说来,你认为我会惩罚她的家人吗?”
“您规定的秩序运转和律法条例准确无误,我们都相信它高于一切,相信它能领导一切,甚至是您含有些许不快的私人情绪。”阿尔卡特这番话说的异常清晰,当然这话背后的含义也有很多解释。
马屁拍的不错。
阿尔托莉雅前倾身子,把手肘搭在膝盖上,拇指托起下颌。“我当然知道我不像你说的那样公正,至少处决和株连整个家族这事我做过不止一次。不过也罢,”她说,“我不想继续关注她的下场了,她家人和她本人的身后事你自己负责处理。于是,——交代给你的事情怎样了?”
“到我离开的时候仍然无人发觉他已经死去,想必陛下的眼线已经了传递讯息。”
“可有反抗?”
“他死的毫无痛苦、毫无准备,最后一个瞬息也面带庄严肃穆的神情。我尽可能让他衣冠整洁地倚在石椅旁,离开人世。至于他死后在胡德之路的身后事,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项了。”
“在你眼里,这莫非是一种美德?”
“是习惯,陛下。”
“习惯......确实是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回答。既然如此,从你过去养成的习惯来看,你认为自己之后会怎样?”
“不列颠境内的局势已经安稳,少许动摇也不足为惧。尽管如此,您也暂时分身乏术。想来您会派我离开国境,履行其他您暂时无法接管的职责。我无法妄断我要去做什么,不过想来,也不外乎死人和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