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东西如此痛苦?”
“他们被诅咒了,我们的世界厌恶他们,好比人厌恶寄生在自己血肉里的蠕虫。”
“诅咒的意义呢?”萨塞尔问。
“诅咒是一种靶向标记,这个世界把它烙印他们身上,为的是找到他们,然后驱逐他们。”菲兰恩说,“这些外域人类的生命顽强到无法理解,被折磨至此也不会死亡。如果我们杀了他们,诅咒自会散去,可若是我们不想动手,他们就只能藏在这里,——藏在命运无法找到、这个世界也无法看到的闭合空间深处,直到永恒。”
“除去伤害他们,诅咒还会带来什么?”
“诅咒会像恶性疫病那样传染,”菲兰恩平静地说,“从五年多以前开始,我们有很多人被相继感染死去,对他们的研究也只能宣布中止。如今我们悉心构筑的试验场被这些受诅咒者占据,无法派上用途,而且随着诅咒加深,容纳他们的闭合空间也在遭受污染。我以为需要把他们集中销毁。不过即使是在集中销毁之后,这片区域也需要不止一次的彻底清理才能供人出入。”
萨塞尔点点头,转身环顾这片宽广的闭合空间,望向高处几个无法一眼看到的门。“那么他们呢?”
“对血液有本能反应的那位待在一间单独的斗室里,她似乎丧失了一切对外交流的感官和欲望。仿照她制造的人偶本来在她旁边照看,不过后来那东西频繁异化,我们只好把她搁置在另一间单独的房间。至于五年前醒过来的那位......”
“他怎样了?”
“我们无法确定他怎么了,也无法确定他是什么。能够确定的是,他被无边的痛苦和悔恨所笼罩。这些情绪在他身上不断发酵,经历了无法估量的岁月,最后形成实质,像火一样在他身上灼烧,无法熄灭。也许正是这样的火,才会将他烧醒。”
“带我去看看他们,”萨塞尔说,“我需要关于外域的线索,最好是跟奈亚拉托提普有关。也许他们派得上用场。”
“你会走到今天这步,也是和那位外域之神有关?”
“不完全是,不过我确实从她的记忆中得到不少。”
“假使你希望继续占用这片珍贵的试验场地,我希望你付出合适的报偿,萨塞尔。”
萨塞尔盯着她看了半响,就像他一时半晌无法及时领悟她的话,或者说她话里的其它含义。然后他说,“我能理解你的不满,你想得到什么?”
“我不想得到任何东西,也希望你不要用占有和私欲来度量我。我迄今为止的作为都是为了前代祭司的意愿,——我们的族群,因此,当族群远离争端找到庇护之所后,我就在着手准备重归于非造的无了。你应该问的,不是‘你想得到什么?’,应该是——‘我能付出什么?’”
“除了我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以外,我没有什么不能付出的,也没有什么不能抛弃的。”
“换句话说,你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菲兰恩将脸侧向他,“无论是学派也好,族群也罢,服从和追随你的人也好,仇恨你的人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