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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他抱着自己,记得他满是茧子的手指触碰着她的脸颊,指尖萦绕着罪孽,传达着死亡。她感受得灵魂消亡,化作纯粹的生命力,平息了她腹中微不足道的饥饿感。他抹去她脸上的伤口,冰冷的手指滑过她嘴角。说实在的,她从没体会过什么是饥饿。虽然在一整天漫长的行军和数个小时的战争之前,她确实有两天多未喝过一滴水、未吃过一点东西,但她能压下去那感觉,或者说,努力去忽略那感觉。卡文迪什家的继承人不能如此软弱,至少不能在这种时候任性的添乱。
直到她咬碎这些纯粹的生命力,她都觉得自己能忍受得住。
但她确实......
她感觉自己的道德感在尖叫。
我在做的和那些食尸者有什么区别?
此前她试图忽略这个问题,但在萨塞尔讲明一切之后,她突然没法忽略了。她从没像现在一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一个来历不明的的巫师、一个被神殿称作亵渎者的家伙抱着自己。她的思维像是凝固了,可本能的动作却无法停止。
“看的出来,你的正义感在尖叫?”
饱腹感过后,戴安娜眼神有些迷茫。
她看着他,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或,”他道,“你突然发现,传说中的黑巫师确实是邪恶、残忍、道德感无比虚无的职业?这种虚无感不只是流于表面,而且深达本质。这一切是否让你感到厌憎?”
她没有挪开视线,但脑海已经乱成一团——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害羞。
戴安娜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自己镇定的表情,伸手拉着他的衣领,像是溺水的人寻找一根求生的稻草。“不,我分得立场问题,您使用法术磨碎灵魂也是为了我能活下去,我不会为此而反感你的行为。毕竟,如果我就此死去,家族的义务还有我应尽的职责也就都无从谈起......所以我......”
“所以?”
“所以我......”
萨塞尔扬了扬眉毛,似乎觉得她这段发言很好笑,“这确实能当作掩盖你食用灵魂的借口。但这件事的本质总是不会变的,不对吗?”
她垂下眼睛,盯着自己另一只握拳的手。
她感到不知所措,可又不敢抬头看那双眼睛。
“是的......这是借口。”
“借口只能充当掩盖的作用,我们总要切身的看待一件事最根本的影响。”
“您想说什么......”
“抛开借口,承认你到底做了什么,如何?”萨塞尔耸耸肩,他的话音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戴安娜却感觉他的发言就像是某种阴影,完全遮盖了她的一切,令她感到不寒而栗,“因为我们总是在道德和本能之间徘徊,在刚才吞咽灵魂时,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因为你从没体会过什么是饥饿,对吗?”
她继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和手腕。“是的,我从小开始......都没有体会过饥饿。”
戴安娜当然不会胡搅蛮缠,更不会耍小性子,她会老老实实的承认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