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被人赋予这样多的.......期待和意义。”莫德雷德扯住他衣衫的手在发抖,“道路实在是太长了,太荒谬了,也太过痛苦了。高文老了,兰斯洛特逃走了,特里斯坦死了,就连这些追随我的骑士们也病逝了如此之多......铭刻着我记忆的整个时代都在离我而去,到了最后,是否会仅剩我一人站在陌生的人群中注视纪元变迁?除了找父王质询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以外,如此长久的生命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人们的归属并非永远只有自己的故乡,”他回答说,“带着你的骑士们去北方看看吧,一些人已经长大了。也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什么,也许会是你在许多年前曾有过记忆的人。”
......
片刻之后,鸟毛走进渡鸦这两人讨论去向的废墟,虽说唇角隐约带着嘲笑,不过谁也没法从她缠满了绷带的脸上看出她的表情。她在幽灵鸟一旁找了个断裂的石柱坐下,把匕首插在他俩故意拿石头挡住的铁片边上,把石头拨开,然后她拿起染血的铁片——这玩意确实是勒斯尔军工厂的高级货色。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想找个人群隐蔽进去吗,两位不安分的雇主?”鸟毛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如果想,就跟着你们值得信任的向导去北方。不要擅自做决定,免得你们死在不知哪儿的战场里,变成一团腐肉,被秃鹫分食。”
幽灵鸟的好兄弟冲她咧嘴一笑,仿佛要展示自己的无辜和憨厚,这条半死的芬纳尔祭司永远都在装傻,但这种狗咬起人来才最狠。幽灵鸟啧了一声,然后才提问说,“谁告诉了你我们讨论的东西?你那位神秘莫测的主人?”
“我自己就能听到,简直就像你们俩在我耳边谈话一样。下次记得谨慎点别让我察觉,免得我又多出一堆麻烦事。希望你们能记住了,纹身男孩和恶魔女孩。”
对方挑起眉毛。“这么容易就能听到?”
“当然了,总是这么容易,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当向导。”
“真是麻烦......算了,北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据说那地方只是些破矿场和帝国的边远军营,我也想不通北方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老恶魔的吩咐多半不会出错。如果有神明给你们下了命令,难道你们会背道而行?”
“真是认命啊,向导小姐?”
“你可以不认命,然后看看自由的代价你能不能担得起。”
幽灵鸟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
完成两边的吩咐后,他又动笔写下另一卷手稿,记述他所见闻的深海的秘密。尽管现象世界中还有很多要事亟需关注,不过距离它们发生尚有一段时日。无论远古时代的不朽种族也好,第一帝国毁灭时残留的灾祸也罢,乃至七城的诸多骚动,早一时,晚一时,其实并不重要,舞台已经铺好,人们只需静候幕布揭晓即可。
唯独海域不同。
萨塞尔不知道怎样描述手稿开篇才算合适,毕竟长久以来的战争多少都有瑟比斯和光明神殿的影子,唯独这片拥有意识的海洋来自现象世界本身,是这个天体对侵袭的抵抗。当然了,天体归天体,他们归他们,他们和天体本身之间没有任何可靠的联系,就像山峦和生长其中的杂草也没有任何可靠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