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所难。”萨塞尔沙哑地说,“这些地名和人名我一个都听不懂,她怎么不自己去做?”
“但是不这样做,造主也无路可去吧?”
听了这话,萨塞尔把头朝后靠去,痛苦地闭上眼睛。她说的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来这儿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究竟身处哪个时代。“我本该跟着一些人去找寻所谓的失落的过去。”他说。
“但你睁开眼睛了,造主。”她说道,“你和那些人失散了,不仅是在空间和地理上失散了,在时间的节点上也失散了。我只是个东西,是个物品,没有灵魂可言,我什么都做不到呢。”
确实如此。如今看到裂缝外异常的时间流逝,他就知道自己身处扭曲的时空中,天知道裂缝外的时间会往何方流逝,但只要裂缝还在,他便无法离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见所谓的忆者,”萨塞尔说,“她到底以为我是什么?她还不如去期待年少的自己。”
“当然是伟大的存在,”她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点头说,“就算是遗忘了所有事情,还被所有人遗忘,依然是伟大的存在。”
“是谁说的?”
“阿尔泰尔说的。”
“这只是骗我承担义务的理由......无论真假都是。”
她仔细看了萨塞尔一阵,那些完美无瑕的脸在积雪反照的苍白光芒下镇定下来,好像是陷入了常人无法理喻的沉思。“就算这样......您还是只能按她的吩咐做呀,造主,除非您想在这片土地上漫无目的地流浪,就像您以前所做那样。”
萨塞尔脸色更阴暗了。
“你相信她所说的?相信那些匪夷所思的言论,相信我能应付那所谓的米拉瓦和天空之主?”
她带着无知和茫然的神情眨眨眼,仿佛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不,我只是把话传给造主而已。我知道她相信这些,因为我总能看出人们是否相信自己的言说,看出谎言和真心的区别,但我不知道他们相信的东西是真是假。”
她的话语就像她的存在一样令人费解。
“然后呢?”
“然后我就会跟着您去您想去的地方啦。”
“你说你能看出谎言和真心,那你能看出我对这些话的反感,还有我对你的恐惧吗?”
“能。”她点头说。
萨塞尔皱皱眉。“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所以我才要令你忘忧解愁呀,造主。伟大的命运也好,苦难和义务也好,我其实都不明白,反倒是尽情地玩耍、享乐和虐待我很擅长。如果您什么事情都不想做,那我陪您四处享乐到直这段生命衰老死去也没关系,——我可以陪您做任何事呢。无论您想怎样肆意妄为地发泄怨愤、或是对谁发泄怨愤,都没有关系,我都可以满足。”
萨塞尔盯着他,这话中蕴涵的深意令他有些不寒而栗。“你......你究竟能做什么?”
“无论是您想杀害谁、想折磨谁、想要拘禁和虐待谁、想要替代谁的身份和存在、想要拥有怎样的阶层和地位,——我全都可以为您实现。就算王族,我也可以扮作他们的至亲,把这些人扼杀在他们最放松戒备的地方。在这个时代里我的同族们可还没有出现,大家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应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