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认识我?”
“它们希望我扎根在这世界,繁衍我的族裔,我确实做到了,但我毕竟来自外域,这个世界的历史不会影响我一丝一毫。”它说道,“你有其它外域的朋友吗?他们也会记得你。可是时至如今,我来自遥远世界的同胞们还能有多少存活着呢?”
“也许你们以为我记得很多,”萨塞尔端详着它说,“但我只知道我是个渔民。除此以外,我一无所知。”
“也许吧。”它说,“但从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为了成为伟大的存在,你放弃了很多自我,包括爱,怜悯,还有很多东西。那过程就像我从无知中获得了人之爱一样,只是过程反了过来。那些年里,我不知道为何母亲选你当孩子的父亲,如今我觉得,她想要我从你身上看到相反的自己。”
“你的母亲是这些树木吗?”
它跳下来,偏了偏树木根须缠成的脑袋。“在这个世界谈论她已经没有意义了,萨塞尔——她给了我祝福,希望我能在这世界扎下根系,然后就再无踪影。我知道我要学会如何去当一个母亲,我知道我要学会如何去怜悯,但坦诚地说,我没有做到。我还是那么自私,还是那么残忍,毕竟......教我人之爱的那人就是自私而残忍的,过去你也是自私而残忍的。”
“所以他死了,不是吗?整个世界都遗忘了他。”
“这个世界确实遗忘了你,但你是我很多孩子的父亲。”
“以前我思索过这事,但老实说,我很难给谁父爱。”
“我不介意。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巫师的领域里平凡地生活着,我们的最后一个孩子也和你在光明神殿的光明之子有着友谊。虽然其它孩子都是带着真理天使的意志而生,注定要追逐它的意志,但唯独在它们俩身上有着非凡的启示。我想说,此世真理给我的使命我已经完成了,这个世界接纳了我,不再像它对待我的同胞们一样憎恨我,可是母亲给我的使命我却没有......你能让我也做些梦吗?我没法在这些历史里做梦。”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做梦。”
“我把我的心给你,萨塞尔,里面蕴涵着我的一切人性和领悟,当你看到神文出现,请你把它投入其中。”
“你能说说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它伸了伸脖子,朝他低下头,“其实也不意味着什么。如果你把我的心弄坏了,现实里的我只会剩下一个无意识的巨型母巢,像块陆地一样巨大。我会为真理天使繁衍它所期望的奴工、战士还有扭曲现实的孢子。这也会帮瑟比斯的黑巫师完成他们期望的秩序,哪怕万世终结,哪怕你的同胞再无幸存也不会停止。当然,如果没有弄坏,我会在那天到来时把自己封印在遥远的天体中,而你的同胞们会在那时得到拯救的契机。”
萨塞尔相当费力地喘了口气,这话里的含义令他头晕目眩,每一件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有他难以承载的重量。为什么我必须承载这些?是因为我过去闯下了太多灾难吗?
“你为什么......我是说,你为什么相信我能承担?”他问。
“因为总是我爱的人教会我什么,萨塞尔先生。当自私残忍的你消亡之后,我确信母亲希望我去爱的人正是这里的你。就像我说的,我还是这样自私,这样残忍,对你所爱的人充满嫉妒,这样我也迟早会被此世的真理同化,就像在扎武隆先生注视下成长的你一样。为了不让母亲失望,我会把自己残忍而自私的心交给你,余下的不过是看你能把它放在何方,看它能结出怎样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