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铁轨铺展出去,顺着烂泥地和垃圾伸向远方。第一座边缘村镇拆得极快,萨塞尔几乎都没反应得过来,他们已经完成了人群的鼓动。
村镇居民受到那位卡嘉莉领袖的演讲动摇,决定更换住所,不再居于烂泥地中与铁皮、废墟为伴,工人们高呼着奔向自由和改旗易帜。有几名巫师看起来要监视人们的去向,结果也在戴安娜的单独谈话中决定改变处境,往巫师们统治的城市进发。
铁轨得到修复,向更远方延伸出去。
勘探还在继续,不过萨塞尔能感到大量不友好的目光,想来列车上可怖的武器不止是为了穿过各个区域,也是为了对付各区域里可能存在的同类敌人。区别在于,有很多人想用他们扫平路上的反对者,但列车的领袖更想动用言语的力量。
岩床,荒野,旧日的混凝土大桥,坍塌的废墟,笼罩着阴影的石头山脉,放眼望去尽是满目疮痍。
萨塞尔本想说四下里只有村镇式的聚居地,列车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聚居地拆卸,变作新的路途,但是并非如此。荒野中人群极多,许多男人女人穿着沾满灰尘的破衣服徘徊,有些还抱着孩子。他们成百上千,沿着古老的铁轨分布搭建帐篷,四处漂流。这副景象不可谓不怪诞,说到底,萨塞尔最早对荒野的印象就是死亡、饥饿、瘟疫和漫长的跋涉。
和最初的村镇相比,这些漂流者和拾荒者要顽固的多,他们已然习惯了孤苦的徘徊,也已将死亡视作常态,拒绝文明,也拒绝定居。他们时不时就能在碎石中发现遗留的死者,有的是病死,有的遭到杀害,还有的是被饿死甚至是抛弃的孩童尸骨。
这地方没有古老的牲畜,只有一些套着绞索的奇异野兽,似乎经过驯化,但程度不高,目光中隐约可见残酷的野性,有的被落下时,甚至会以人类尸骨为食。
在把铁轨修缮到下一个村镇前,队伍经过很多流浪的弃民聚落,但是少有响应。这些人群零零散散,似乎从来不会聚在一起,演说自然也不可能。寥寥响应者跟随他们来到列车,看到那满是棱角的巨响金属怪物,有些当场跪下,绝大多数竟然转身就逃了。
迷信。
文明的退化总是很快,萨塞尔想。
他最终还是在一个闷热的夜晚抱了灰狗,在碎石最粗粝的荒野发生了关系。一些来的自然而然,她可能是他目前为止触碰过的最矫健的异性,野性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形貌,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甚至在跟一头真正的孽怪交缠,若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她就会咬死自己。
萨塞尔尽可能想把她当成一个相互满足、取得温存的异性。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她对他躯体各处的好奇可能比他对整个世界的好奇都要多、都要剧烈。
灰狗完全不是个人,甚至拿发了疯的野兽形容她都很不合适。过了没多久,萨塞尔就开始对那天晚上的一时冲动后悔不已,他宁可找个列车上的无名女性作伴,都不该找灰狗的。她的兴致不止于人们该有的兴致,回应的方式有时很随意,有时则扭曲的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