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塞尔并没有理会阿尔泰尔的打趣。
“阿尔曼德·瑞克,”他省略了客套话,直接说,“在你们把月之巢驱逐出苍白峡谷之前,我靠这些符咒隐藏自己。”
阿尔泰尔的回答很简短,也许她认为这种事与她无关,不值得她详谈:“令人遗憾。”
“非常无趣的回答,阿尔泰尔。”
阿尔泰尔忍不住笑出声来,嘴唇扬成一条浅浅的细线,直视他的目光倒是毫无区别,依旧傲慢且锐利。四周起伏的沙丘让人心情压抑,她随意散到脚底的长长的长发在灰暗的天空下闪着灰白色的光,使得玫瑰红的瞳孔格外显眼——若说平日她的眼睛蒙着层模糊的薄膜,像是火炭覆盖上灰烬,现在她的眼睛几乎是放射着光芒。
就像是夜间外出觅食的鸟的目光。
“那么前脚帮帝国攻占苍白峡谷,后脚帮光明神殿攻占野狐通路,——这就是你有趣的地方吗,萨塞尔?”
“我只知道,”萨塞尔开口,“你这种谈话方式在驾驭属下时无往不利,既能赢得敬畏也能赢得崇拜,但对我没什么意义。”
“这很难说,萨塞尔。很难说。”
“随你去想,”他用难以察觉的动作耸耸肩,“说到底我不过是做出合乎利益的抉择——把这场战争划分为许多块,哪一块战场上哪一方取胜对我有利,我就去援助哪里。至于援助帝国的缘由,我想大部分取决于你在这里。”
阿尔泰尔却无动于衷:“你每次都会刻意把话说得暧昧,好博取微妙的好感,以道德上的考量而言,这习性可是稍感恶劣啊。”
“我应该换种方式跟你说话吗,阿尔泰尔?还是说我应该感到紧张,就因为我用这种不当的方式冒犯了你?”
阿尔泰尔仍然直视他,眼睛一眨不眨:“你应该紧张,是的。”
“就因为我现在也算为你干活?”
“也许还有其它理由。”阿尔泰尔道,“譬如说抛下任务去应付你‘孤苦伶仃’的学徒,浪费了我三天时间。”
“你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三天还算得了什么?卡斯城的城墙就在几里外,你们却忙着在营地里搞政治斗争,难道浪费时间的不是你们自己吗?”
阿尔泰尔低哼一声:“正是由于屡次攻城失败,这帮人才会忙着内斗和互相推卸责任。女皇认为这里是块硬骨头,但缺乏支援,所以暂且耗着给虫人希望就足够了。至于现在,我们正在从苍白峡谷逐次撤兵朝骸骨通路转移。”
“难道不是因为公主殿下你总是不肯动弹,只让其它军团去送死吗?”
“我不怎么做毫无把握的事,更何况时机还远远未到。”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你的时机,那你还跟我抱怨什么?还是你想要说我什么?”
“你至少要给我一个交待,好让我能说服这些傲慢的东西留下来,而不是蹲在你的教堂里和你的学生谈情说爱。”
萨塞尔险些笑出声。
“哦,那可就难办了,阿尔泰尔。任务如此繁忙,我这样脆弱的人总会需要找点安慰,难道你能安慰我吗,用什么?用你那无聊的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