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武隆久久地注视着玛琪露,直到她乖乖闭上嘴。“爱情,”他用平静的、笃定的语气重复道,“是一种力量,一种伟大的力量,因此不应该轻视它。”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跟我提那个巫师家族的小鬼吗,头儿?难道你还觉得我能把她变成我的间谍?”
“你又不知道你的情人对这种事态度如何,”扎武隆又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何不先去找她打听打听,看看这事是否行得通呢?”
“那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我说了也没有意义。”扎武隆说,“我亲爱的学生们只管自己相亲相爱,却不信任我这个年迈的老师,这让我痛心极了。”
哦,是的,反正他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不管扎武隆把理由编排得有多合理,都肯定是在想方设法玩弄阴谋诡计,所以萨塞尔通常选择无视。
“我会考虑这么做,”萨塞尔斟酌语句地说,“所以你不用担心,头儿。不管你说不说,我都会尝试这么做。”
要不是玛琪露被扎武隆把话堵了回去,吭都不敢吭一声,他猜她一定会嘲笑:“你们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感情骗子啊!”是的,就萨塞尔的观念而言,只要手腕足够灵活,“利用”感情来走捷径之道也并非不能接受。他明白,就一般观念而言,这事不怎么道德,或者说,这想法本身就足够让人鄙夷了。但他这种人向来习惯于走捷径之道。
可以利用戴安娜·卡文迪什接触赛里维斯的实际统治者,并伺机发起学派战争吗?萨塞尔觉得这事可行,他向来厌倦毫无成果和头绪的尝试,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都加以利用才有效率。而感情,当然不应该被当作什么神圣不可亵渎的事物。
聪明人几乎不会采取循规蹈矩的思维方式,他们的思想会不断发散,并不断质疑习以为常的规矩的合理性。而在这条路上走的越远,他们的思想也就延伸得越远,同时,在道德方面也就距离出生在俗世间的人越来越远。
萨塞尔早年间并非如此,他同样是循规蹈矩的俗世中人。至少,在他和希丝卡共事的那段时间,他还是有那么点儿循规蹈矩的。但是,和玛琪露一样——也许她早年间也并非如今这种性格——他们的老师扎武隆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把这样的习性印在他们心底了。他们对待扎武隆的感情可能会变化,但他传达的情绪和习性却会永远留存下去。
“有关学派战争这方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积极,萨塞尔。”扎武隆说。
而且还微笑了一下。
“我一直和以前一样。”萨塞尔回答。
这种对话并没有让他心头涌出怀念感。
在他踏上战场前,扎武隆是他的导师,在他远离战场后,扎武隆也是他的导师,——虽然他的教导已经恍如隔世了:是扎武隆用恶魔学派,或者说,用他个人疯狂的启示,埋葬了一个原先还会为自己的罪孽感到惭愧的家伙。战争对人的影响并不算特别彻底,伤痕也能耗费时间走出,但那种从扎武隆身上学来的习性却是几乎无法消褪的。
“我很感谢您提示我这点,头儿,”萨塞尔继续说,“但恐怕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对赛里维斯实际统治者的想法还没走到那么远的地步,您也没有必要来得如此匆忙。”
“因为,有关赛里维斯涉及很多,”他用一种很温和的嗓音说,“而对我来说,要找到短时间在此停留的机会实在太难。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我需要前往的地方也很多,但有些场所,恐怕我不能随意出入。”
“为什么?你是说,赛里维斯就是这样的场所吗?”
“这涉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而你很明白我指的历史遗留问题是什么。”扎武隆回答道。
“恐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头儿。你是不朽者,还和光明神殿的学士机构领袖有不明不白的关系,仅仅驻留在某座城市——如果赛里维斯能被称为城市,而不是什么其它怪东西的话——有什么让你为难之处吗?”
扎武隆点点头。“萨塞尔,你的怀疑让我很认可,”他微笑了一下,“不过,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有件事你得明白:不朽者在诞生的一刻,就要被永远铭刻在那个被称作龙之套牌的玩意里头——或者说,被铭刻在这个世界的记忆里。而像我们这样的人,不想把自己放在那种麻烦又毫无意义的约束里面,更不想让自己的行踪被任何拿着那套牌的人发觉。我们会为此付出一些代价,好逃避无谓的责任。”这话说的真现实。
“我没听懂这之间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