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黑城堡第239期
原标题:史蒂文·埃里克森:我与乔治·r·r·马丁间不存在竞争关系
翻译:文颖
史蒂文·埃里克森(stevenerikson)即《玛拉兹英灵录》系列史诗奇幻的作者,该文是连线杂志社银河系极客指南系列网络广播剧2012年采访的文字稿。采访就埃里克森的作品、《冰与火之歌》走红对史诗奇幻的影响等等方面进行了讨论,整体来说挺好玩的(当然也可能是脑残粉个人观点……)
连线杂志社(以下简称连线):最近,您已完成了《玛拉兹英灵录》第十卷(暂译《瘸腿之神》)(其实叫《残破之神》比较好)的写作,为该系列打上了完美的句号,并刚刚结束了名为《forgeofdarkness》(暂译《黑暗熔炉》)的新书的撰写工作。有关这本书,您有什么想要介绍的方面吗?
史蒂文·埃里克森(以下简称埃里克森):现在想起,我大概是在书写系列的第八本——甚至第七本的某些章节的时候,开始添加了一些对自己假想世界中的特定文化早期历史阶段的插叙。这些部分令我十分着迷,于是从那时起我便开始盘算《玛拉兹英灵录》系列结束之后的计划。而当这一系列终于完结之后,我开始希望能够好好探究一下玛拉兹设定中的创世神话及假说。
在玛拉兹书迷论坛上的有些人对此产生了疑问,为什么要对这些我们早已心知肚明的部分进行探讨呢?
对此,我的观点是,人们接受的事实永远只是他们自认为真实的假设。我尝试论证,历史永远不是真实事物的客观映射。毫无疑问地,对于书中某些长寿的人物——我是说,那些生命周期超过万年的角色——我们甚至不得不认定他们的记忆随时间洪流的冲刷而偏离事实。
这是相当自然的事,毕竟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或多或少随时间流逝而模糊或扭曲。所以,在处理这些角色的时候,这份矛盾不过是被通过一种夸张、极端的方式给予了呈现:人们记忆中的历史或许同事实相去甚远,而我几乎是刻意地去营造了记忆与现实两者间的显著区别。
连线:显然《黑暗熔炉》的受众大部分是早已读过《玛拉兹英灵录》系列作品的读者,但新读者是否也能从此书入坑呢?
埃里克森:哦!我也希望如此,但事实是我几乎没得到任何此前并未读过一系列的读者的反馈。当然了,我也非常希望有人能以此书作为入坑的敲门砖,因此在写作过程中我将新老读者的接受度均纳入了考虑。
连线:你的书中有着大量用作pov(positionofview)的人物。使用这些角色的视角进行叙述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埃里克森:基本上我是想避免使用战争与阴谋中领军人物的视角进行叙述。我摒弃这些人物本身的陈述,反而更加偏好见证他们一举一动的旁观者们的所思所想。大概很多读者都渴望看到建立在阿诺曼德·瑞克以及许许多多其他大人物视角上叙述的故事,但要是我把这些玛拉兹系列中被视为英雄的人物的内心挖掘得过深,他们所具备的吸引力很可能会大打折扣,而这正是我不愿看到的。
连线:在之前的采访中,你曾提到过自己对人们将玛拉兹系列作为后现代主义作品探讨感到异常荣幸。有关你的作品这方面的特性,他们具体作了怎样的分析呢?
埃里克森:好吧,事实是我一直同一个研究我作品的学者争论不休。尽管我将玛拉兹系列视作后现代主义的体现,他却坚称这套作品是后结构主义的体现。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彼此赞同对方的意见,但我俩谁也不肯承认。(笑声)
我是说,玛拉兹系列小说中,许多人物的叙述都具备了典型的后现代主义特征。换句话说,这些叙述者们自知他们是故事的讲述者,因此也深知自己拥有操纵剧情发展的权力。我想,科卢普(kruppe)这个角色是贯彻这种行为的绝佳例子。他会在故事中再套入一个故事,甚至不断采用三人称视角叙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因此你也大概能发觉他一直在不停搅混所有人的脑子——他搅混故事中人物的思维,甚至扰乱读者的思考。这也是对我心目中作者所扮演的角色的一种映射,即,人们总是会发现任何书本中作者刻意操纵剧情的行为。
连线:那个评论家又怎么会认定你的作品是后结构主义的代表呢?
埃里克森:这你可得问他本人了(笑声)。
学者们不怎么能忍受作者的存在。这听上去很奇怪,但事实如此。在学究们看来,我们这些写书的家伙滚得越远越好,而去世二十多年的作者似乎总是用于分析的最好人选。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建立起的理论不会因原作者的反对和质疑而站不稳脚跟。此外,我记得还有种说法认为其实作者们自己也搞不大清楚自己写作的目的何在,但这明显不大适用于我本人。
连线:有没有某个特别的书迷网站或者论坛对你的作品进行过比较好的分析呢?
埃里克森:就我所知,恐怕暂时没有。但我也非常期待着能够看到更多有关玛拉兹系列的文学评论。然而,在奇幻文学圈里,很难会有人一本正经地严肃分析任何作品。奇幻文学中几乎存在着某种潜在的隔离圈,使得比起单部作品而言,长篇系列奇幻作品总是受到冷落、关注普遍较少。所以,你看,我们这帮作者几乎随时随刻都在和这样那样的惯性作斗争。
连线:我听说你参加了icfa——国际奇幻艺术研讨会——并且和史蒂芬·r·唐纳森(译注:代表作《thechroniclesofthomascovenant》,一部麻风病人拯救世界的奇(奇)幻(葩)高魔设定作品,屈畅《巨龙的颂歌》里有提到)在一个座谈小组——他当时正谈及自己认为奇幻是西方文学世界脊梁的几点理由。
埃里克森:对,我们俩当时都提及了这个问题。他用了“脊梁”的比喻,而我用了“巨树”的隐喻。史诗奇幻是文学的核心,你甚至可以追溯回《吉尔伽美什》、《伊利亚特》甚至其余类似的著作,而它们完全符合史诗奇幻的定义。我们总是会有从主干生发至细枝末节的倾向,并且总会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创新感到激动不已,而我当时试图表达的观点——我相信也是史蒂芬试图表达的观点——即,这些创新远非我们所以为的那样前无古人。当你足够了解这棵树的主干——或者叫做脊梁——以及其间的内涵时,就不难发现,所有看似新颖的内容早在很多年前便得到了充分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