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开完所谓的战前会议,在斯麦尔帮助下再次穿上那副拼凑出来的动力装甲时,弗里克尚未从那种状态中回过魂来。
他不是不开心,也不是反对。
不如说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艾苏恩-希茨菲尔、夏莎-伊玛尔那几个人,她们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是朋友的定位。
还有马普思-戴伦特那个笨蛋木头,他们都没死……哦……这种感觉……我应该只是太开心了……
再度回神,弗里克发现自己靠在一根异常粗壮的石柱背面。旁边就是斯麦尔,他拿着队伍里唯二两只可以相互对照确定精度的怀表,正在仔细度量时间。
“哈特呢?”弗里克问他。
轮战斗的本领,他谁都可以不服,却没法忽视那个家伙。之前的战斗试探意味居多让他穿这副铠甲也就算了,这波行动不亚于赌命,他很意外铠甲居然还是由他来穿。
“哈特伤还没好,负载太重不合适。”斯麦尔看了他一眼,“都穿铠甲你们差距不大,别胡思乱想,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这混蛋分明猜到了我后面还想问他为什么不穿,居然用这种方式又推了回来。
弗里克撇嘴。
小时候的经历让他生性圆滑,因为他的起步太低太低了,他得八面玲珑,每个人都不得罪才能安稳前进。
来到翁塞因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不适应,因为即使是地位高如斯麦尔这样的人,他们做事说话都比他直接了太多。
这种运转机制隐隐是在否定他的生存哲学——告诉他这些毫无意义。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很反感的,不过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他盯着斯麦尔刻板的脸。
“不好说。”斯麦尔摇头,“现在是凌晨4点……地底没有日光能确定时间,我不知道那些原始人是怎么记录时刻的,得看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复活仪式。”
“她是找什么东西送来的消息?”
“一个蠕行者……我不认识,他们长的都一样……那东西也没有留下其他口信,但我估计是他们内部的分支——还记得吗?在营宿地的时候他们居然只是警告我们……”
“蠕行者内部有分歧?你的意思会有一些人主动帮忙?”弗里克想了想,“他们能有多少人?”
“不会很多的,你别往这方面想了。”斯麦尔还是摇头,“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规模,找到营宿地的人根本不会被怪物追杀。”
停顿,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她说我们会面对邪神?”还是由弗里克打破沉寂。
提到‘邪神’的时候,他不免又在战锤握柄上加了些力。
“‘七目邪神的尸骸从地底升起,化作肿瘤吊悬空中’……”斯麦尔这次点头,“那东西原话就是这样说的。”
“是那个东西吗……”弗里克盯着头顶高空的筋肉网膜。
虽然是极其空洞以及单调的景色,但因为光源在有规律的不断闪烁,红光也在网膜上循环着从强到弱的明暗过程。
“我不希望是。”斯麦尔咧嘴,“但如果是也不错,这样回去的时候我就能给沃克描述一下,我是怎么压着邪神的身体掉下来的,嘿嘿嘿嘿……”
两人相视着发出一阵低笑,然后再也找不到其他话题。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这时它好像变成了个顽皮孩子,总是在这儿停留往返,根本顾不上人们内心的催促。
弗里克中途都靠在盔甲里睡着了,突然一阵晃动唤醒了他:“醒醒卡加纳!他们出来了!”
猛地惊醒,弗里克扭头去看古城方向,目睹到一群乌压压的蠕虫骑士冲出正门,和城外营地的蠕行者们汇聚在一起。
“现在是几点?”
“五点半多点。”斯麦尔死死盯着远方的风景,“我本来计算的是中午十二点……传统的仪式多半都是那时候最佳,不过他们是退化的亚种,不在乎这个也不奇怪……”
“斯麦尔。”
“什么?”
“那个计划……”
“嗯?”
“希茨菲尔带给你的那份计划……我们应该可以使做到前半部分,我们是可以拼命冲进去。”
“但后半部分,你有想过怎么冲出来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弗里克一直盯着城外营地。
刚开始出来的蠕虫骑士只不过是开胃菜,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蠕行者从古城里冲出在城外聚集。
但最让人感到不安和头皮发麻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从四面八方,不断蔓延过来的那片黑暗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