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泽楷的脸上，始终洋溢着阳光般温暖灿烂的笑容，这让许明镜感到心底发虚。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朱泽楷应该暴跳如雷，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朱泽楷却没有这么做。
似乎朱泽楷一点也不生气。
又或者说，一切都在朱泽楷的意料之中……
早就绝望的许明镜，直到现在还依旧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他也不指望，朱泽楷会让他活着。
“求您杀了我吧？”
许明镜仰望着朱泽楷，眼中满是期待，很认真的开口道。“给我个痛快，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朱泽楷温润的眼神，打量着许明镜，“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在我身边当卧底。”
“我不能说，只求一死！”
许明镜断然拒绝。
虽然他不知道朱泽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他真不打算将自己的苦衷告诉朱泽楷。
朱泽楷长出一口浊气，眼睛又微微眯起，心平气和的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女儿，遭到了小野冢的劫持。
为了确保女儿的人身安全，你迫不得已之下，才答应小野冢的要求，来到我身边做卧底，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话音未落，许明镜的整个身子，如遭雷击，剧烈的颤抖着。
朱泽楷的话，正是他的真是遭遇。
“您……您怎么会知道的？”惊讶万分的许明镜，支支吾吾的颤声追问道。
朱泽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猜的。”
许明镜一阵无语。
明知朱泽楷这话是在敷衍他，但他竟是无言以对。
短暂的沉默后，朱泽楷又语重心长的道：“那天夜里，你跟我说过：
你的女儿在国外留学，今年已经毕业，而且还在国外找到了专业对口的工作。
明年就要跟男友结婚，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返回华夏。
为了全面掌握你的资料，我委托人查过你的女儿。
对方跟我说，你的女儿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
她失踪后的第三天，你找到我，说是要加入我的麾下。
联想到你吃着公家饭，在那个圈子里，也有一定的地位，再过两年，就可以退休。
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扔掉铁饭碗，跑出来混社会。
你投入我的麾下，一定别有心机。
再加上，你是小野冢派来的卧底一事。
我自然可以推测出，许晓雨失踪的原因。”
许明镜满脸苦涩，连连擦着额头的冷汗，嘶声道：“没错儿，你的推论，完全成立。
我真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这般缜密。
你若是继续留在警局工作，以你的侦破能力，其他警员都得下岗回家。”
许明镜发自肺腑的恭维，并没有让朱泽楷面露喜色，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想到平静温和，挥手道：“起来吧。”
“您不杀我？”
许明镜万分震惊的嘶声问。
朱泽楷微微蹙眉，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明镜顿时满脸都是大写加粗的懵逼表情，朱泽楷的质问，让他无言以对，嘴唇哆嗦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想杀你，也不会杀你。”
朱泽楷云淡风轻的望着许明镜，轻声道，“因为我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反倒是小野冢，因为你提供的情报，一步步走入误区，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甚至还有可能把他埋在坑里。”
朱泽楷的后半句话，令得许明镜更加的懵逼，百思不得其解。
许明镜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朱泽楷的后半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朱泽楷绝对不可能为他解答心底的疑惑，索性闭口不语。
朱泽楷再次开口道：“你的分析能力很强，江湖阅历，也比我丰富，我要把你留在身边，为我出谋划策。
你愿意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朱泽楷温润的眼神，真挚诚恳的望着许明镜，满是期待的等待着许明镜的回复。
“啪！”
许明镜抬手重重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脸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又抬手，再次“啪”的重重抽打在脸上。
两边的脸颊，顿时又红又肿，像个猪头似的。
“盟主，我……我对不起你……”
许明镜哭丧着脸，双眼通红，极为尴尬的涩声道，“我罪该万死，可是您却宽恕了我的罪过。
我愿意留在您的身边，为您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朱泽楷面露不悦之色，挥手打断许明镜的话头，“别把你那个圈子里，阿谀奉承怕马匹的风气，带到我的圈子。
我很讨厌这种宣誓表忠心的作风。
忠诚是行为，要用实际行动表示。
而不是口头表达。”
朱泽楷的训斥，羞得许明镜老脸通红，无地自容，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再说其他的话。
几分钟后，朱泽楷又淡淡的开口道：“如今的许晓雨毕竟还在小野冢手上。
你突然临阵倒戈，投入我的麾下。
以小野冢的暴戾性情，一定会杀了许晓雨。
为了追随我，你真愿意不顾许晓雨的安危？”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朱泽楷的眼神，又目不转睛的锁定在许明镜仓皇失措的脸上。
许明镜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我当然很担心晓雨的处境。
我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若是……
既能追随在您身边，又能确保晓雨的安全，我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是，我也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朱泽楷连连点头不已，赞赏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刚才确实是说了实话。
身为人父，若是连子女都不爱惜，却口口声声说，要效忠于一个外人。
那么，这种人说出的话，一定是假的。
很好，很好！
你认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我偏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小野冢命丧黄泉之前，许晓雨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你面前。”
“咚咚咚……”
这一次，老泪纵横的许明镜，对朱泽楷的感谢，并没有停顿在口头上，而是以头触地，重重的磕着响头。
七八次之后，许明镜的额头，已经被地面凸起的碎石磕破，鲜血长流。
朱泽楷也有些于心不忍，亲手将许明镜从地上搀扶起来，轻叹一声后，又意味深长的感慨道：“许晓雨的遭遇，也是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