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乌云在翻滚，暴雨仍旧在连绵。
在如夜晚一般昏暗的炎城阵地上，无数道散发着温和白光的身影笔直地站着。
他们是已故的亡灵，以信念而凝聚最终的意志，只为完成生前未继之事。
他们是...
——“英灵”。
而成就这些“英灵”的，正是站在他们面前，单薄瘦弱又娇小的银白少女。
英灵士兵们看着洛烟，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
“经常听花绮玲主任提起您，但一直都觉得没什么。”林泽轻笑着说道，“但在今天，我却发现...我错了，洛烟小姐。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代表仁慈的‘神明’，我想...或许就是像你这样的吧。”
林泽的身形缓缓化作虚无，“英灵”的意志即将消散。
在最后一刻，他与身后的士兵，齐齐地向洛烟行了一个最高规格的礼仪，神情肃穆。
“洛烟小姐...谢谢您...由衷地...”
话音未落，英灵已然消散。
洛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她向来感情淡薄，很少能感受到什么情绪。
就连“笑”这样与生俱来的动作，都需要后天的学习。
但是，在这一刻...
“一路走好。”
洛烟缄默而立，为这些普通平凡，却又独一无二的生命逝去而默哀。
这种哀伤，她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学会了。
而此时洛烟的背上昏迷的花绮玲，脸庞也缓缓地滑下了两行清泪。
......
“西南侧防线发现了‘原初恶魔’的气息...不，更准确来说，是‘嫉妒魔女’。”
“持续五分钟三十六秒...此前最长持续时间为三秒。”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到了林诚和厉平耳中。
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这是个坏消息。
但问题是...
随着“嫉妒魔女”气息的消散，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西南侧防线...守住了。
即便战场的详细情况因为人员损失惨重，而难以得知。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负责进攻西南侧防线的“移动堡垒”亚莉克希娅已经因为重伤而遁离了防线。
并且，重伤原因与“嫉妒魔女”有关。
目前为止，破晓最有可能与入侵城区的精锐小队进行会合的机会...没了。
换而言之，炎城奇迹般地挫败了破晓的第一阶段战斗计划。
虽然此时炎城的情况依旧恶劣，其他防线同样有精锐小队在进攻。
但在经过这一波之后，算是稳了下来。
可就是...
“难不成‘嫉妒魔女’是专门过来帮我们的？”林诚的神情有些古怪，“我们以前有没有‘原初恶魔’勾搭过？祂好像...是在保护我们？”
“...就算有勾搭，那也是勾搭着来破坏炎城。”厉平无奈地说道，“‘恶魔’可是破坏的代言词啊，比起保护，祂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残破的炎城吧？”
“原初恶魔”们不是没有人格，但祂们的人格向来都是扭曲的。
更准确地说，祂们的人格，在人类看来，是相当扭曲的。
因为祂们的存在是概念化而并非生灵的实体，以生灵的角度来理解祂们显然是错误的。
除非...祂们也变成了生灵。
或许这样，“原初恶魔”才会拥有生灵的情感，而并非只是单纯的概念化人格。
当然，这只是题外话，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记载。
“算了，守住就是好事，而且花绮玲也还活着，不过...”
厉平看了一眼任务档案，沉默了一会。
“你直接说吧，我知道林泽在那边。”
林诚低声说道。
“他死了，”厉平低声说道，“而且，现场没能找到他的尸体。”
洛烟最后出现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普通士兵在。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敢直接使用“嫉妒”权能的领域。
领域里亡灵可以英灵化，但活人...可就不一定了。
“...预料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林诚的语气很轻淡。
但与他相处多年的厉平，却知道林诚此时内心的痛苦。
只是，作为一城之主，在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即便是亲孙子战死沙场...
林诚的情绪也绝不能失控，必须随时保证冷静。
即使这样的冷静...对他来说，未免有些残酷。
“现在被围困的破晓小队情况怎么样？”林诚镇定地问道。
厉平看了一眼，说道，
“最新的战报还没有传过来，不过据之前的情报而言，秦雯带领的伏兵已经灭掉了对方一半以上的有生力量，正在面临其‘殆’级能力者最后的反扑。”
......
...何止是反扑。
麦尔斯半跪在地，周围前前后后躺了不少具尸体。
有炎城守军的，也有他的小队队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任由这场暴雨冲刷。
血水漫地。
虽然直到这一刻，麦尔斯依旧有一战之力。
但耳机里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的眼神失去了高光，信念瞬间崩塌。
“麦尔斯...没有援兵，抱歉，让你坚持了这么久。”莱因哀伤的声音在他的耳机里响起，
“亚莉克希娅最后的进攻已经失败了，请你尽可能进行突围吧，如果无法突围...我们会为你沉痛哀悼。”
麦尔斯握紧了武器，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队员们报以死志，就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为了等待援军争取时间。
结果...却失败了。
区区一个炎城，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连“移动堡垒”亚莉克希娅都无可奈何...
麦尔斯缓缓地站起身来，浑身浴血。
“兄弟姐妹们...”他低声说道，嗓音里强抑着绝望，“已经...没有援军了...”
仅存的五名队员紧紧地靠在麦尔斯的身边，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什么！”
所有队员齐齐露出震惊的神情。
他们同样没能想到，曾以一人迎战一城的亚莉克希娅竟然会折戟于此。
甚至连第一道防线都没能跨越...
至此，破晓第一阶段的行动计划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