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
殷文秀的声音极其严肃,却也让端木羽从愣怔中回过神:“我知道你觉得受了委屈,可你得有足够的实力,你的意愿和想法才会被人尊重。”
端木羽喃喃自语自嘲道:“意愿?从小到大我的意愿又真的会又人在意吗?”
殷文秀叹了口气,世家子弟的烦恼和忧郁与他这个从小就吃不饱饭的穷孩子是天差地别的。
可端木羽这样子幸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他们饿着肚子的痛苦。
他的父亲认为读书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能让天下人都安居乐业、食饱衣足。
可读书,并不能产麦子。
也不能终结这个战火纷争的乱世,在这个以脉术为玄脉大陆,拳头大就是最硬的道理。
他又想到了那个在城门口怒马鲜衣的少年。
自己追随他一生的原因,就是他给了自己一碗热乎乎的白米饭,好让阿娘临死前可以吃上一口喷香软糯的米饭。
一口饭救不回濒死的妇人,但殷文秀分明看到了阿娘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浅笑。
也许,是她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了一条活路吧。
殷文秀从那天发誓,必尽自己一生所学报答他,令他所爱之人皆一世安康。
鞠躬尽瘁,直至……死而后已!
待那殷文秀与他一起埋葬了阿娘,殷文秀才知道他的名字,才看见夕阳下他的暖笑。
“不要难过,你阿娘是笑着离开的。我叫端木行,有我在以后你们兄妹再也不会忍饥挨饿,对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殷文秀。”
“文秀?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你洗把脸说不定比你妹妹还好看。”
“公子,请匆取笑在下。”
“取笑?哪有?你若是个姑娘家,我肯定把你抢回去做媳妇儿。”
……
现在,那个名字已刻在殷文秀的骨子里、刻在心里。
可就算把这些都告诉端木羽。
这小家伙,真的能懂吗?
殷文秀又叹了口气:“你的一生注定不可能平庸,你得学着冷漠,不过不要孤独打败了你。”
他抬了抬手中的天令示意,端木羽又叹了一口气道:“是父亲还是爷爷的意思。”
“是他们俩人的决定。”
端木羽缓缓抬起手接下这枚天令,一个轻而易觉的动作端木羽却做得无比困难。这枚天令太沉了,比他的苍星玄殒还沉得多。
巴掌略小的令牌,端木羽紧握掌中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细密的纹路和刺骨的寒冷。
端木羽将这枚天功令收到麟眸戒后,才想起师傅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他想懂却没懂。
而现在,他不想懂却懂了。
那时,师傅已喝空了十坛扶桑美酒脸上才有几番醉意,虽然端木羽并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是醉的,他说“人和水一样,只会越来越脏。”
他不明白人怎么会越来越脏,难道不洗澡吗?
可当他明白的时候,自己却已不干净了。
“我习惯于在别人面前伪装自己,最后我却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雪下得更大了几分,青色厚砖铺成的城道只剩下一些浅浅的痕迹。端木羽依然一袭青衣,殷文秀在驿站中又寻了一件厚重的锦织大襺罩在外面,他可不像端木羽能用脉力御寒。
此时城门口处响起几声“舅舅”听得端木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殷文秀脸上却是浅笑。
“来了!”
谷府·林殿内城·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