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素素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水不凡攀上的人就不可能是冥千珏，这便能解释，他为何有胆量来算计她，因为他的确握着她根本想不到的底牌，这底牌能碾压三大陆的所有势力，包括一直被奉为九州之巅的狼城。
“阿战……”卫素素的神色越发的慎重，脸色泛白的拽住了寒战的襟口。
她，还是大意了？
因为自负，因为从没把水不凡看在眼里，所以她又要重蹈覆辙，将自己和寒战再一次陷进了连环套里？
“走。”她一把拽着寒战的胳膊将他扯了起来，冷道：“马上离开九幽殿。”
“阿素？”寒战没想到卫素素突然脸色大变，露出这种几乎失措的表情。
她微微咬牙，脸上的血色尽失，凝固的气息令她身体崩的僵直，像是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一样逼出了她一身的暴躁和不安。
“慌什么。”他把卫素素扯到怀中，抬手抚着她后背皱眉，“想到什么了？”
“九幽圣典针对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你。”卫素素垂眸道：“水不凡的手里一定握有底牌，他一定勾结了什么我们不知晓的势力布好了局等你跳进去。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只要你离开赤清，不在九幽圣典上现身，他们就束手无策伤不到你，你……”
温热的感觉覆在了她的唇上，直接把她所有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卫素素愕然的睁大了眼睛，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莫名的怒火突然窜上心头，她一把将寒战推开，冷冷的看着他道：“你闹够了没有！我刚才说的话你——”
“阿素，你喜欢我。”寒战淡淡的看着她道。
“我……”卫素素微微咬牙，各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气的她当即转身扭头就要走。
他就是不肯好好听她说话。
合着是她就是白白为他操心，就让他被水不凡那些人坑死了才好。
“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寒战看着卫素素僵直的背影，倚在原地淡然的继续道：“你心思太重，将一切都想的太复杂，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你生气，是因为你怕我遇到什么意外，怕你无法再救我第三次。阿素，若换了别人，你还会如此畏首畏尾？这一点都不像你。”
他的声音中陡然多了一丝笑意，“但我很开心。”
卫素素身后传来一股清冷熟悉的气息，那气息瞬间就将她包围，她又被禁锢回了那个令她要窒息的怀抱，感觉到他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重复着不久前他才刚刚说过的话，“你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我，但你却剥离了这种感情。不，或许不能说喜欢……”
他握住卫素素的双肩将她转了过来，清俊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笑意，“你以为我不懂？喜欢便想占有，爱才会克制。卫素素，你爱我。”
卫素素的脑子轰的一声嗡鸣，几乎在瞬间将她的所有神思全炸成了一朵烟花。
她喜欢寒战？
她爱寒战？
这狗男人到底在说什么该死的鬼话！
她的确对他珍之重之，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她年幼弱小的时候，她失去了第一个她无比喜欢又想得到的东西，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曾期待和拥有过正常的感情，更不会期待和什么东西纠缠出亲密的羁绊。
但这个讨债鬼就是有办法勾起她所有的回忆，仗着他跟自己的小夜有那么一些相似步步紧逼，非要把她真挚的守护扭曲成肤浅的男女之爱。
他凭什么如此笃定她喜欢他爱她！
她的喜欢和爱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卫素素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扣住了寒战的手，冷声道：“你跟我来。”
打从寒战来到九幽殿，就从未离开过风舞楼这一亩三分地。
所以，当一身冷意的卫素素把寒战拖到了东临城，面无表情的给他们两个分别扣上了一张银色面具，而后又拉着他径直来到东临城西市的时候，寒战难得意外的挑了挑眉。
因为即将召开的九幽圣典，所以这东临城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即便天还没亮，西市上仍然人声鼎沸，供旅人玩闹的夜市一条街和花街柳巷里人头攒动，不少地方还不停地传来和九幽殿有关的流言。
有说卫素素的，有骂水辰逸的，也有谈论着一些不靠谱的小道消息互相扯淡的——
一片群魔乱舞的闹市光景。
寒战觉得，卫素素当真是女人中一朵最鲜艳的奇葩，连生气的方式都与旁人不同。
这是气的狠了，所以就带着他来东临城逛街发泄怒火来了？
可他实在想不到，她能在这里干出啥泄愤的事情来。
夜黑风高杀人夜，难不成她想屠城万里血洗四方？
这倒是挺符合她的本性，也契合他这十年来对卫素素的认知，更能维持住她的妖女形象，找回她当年女魔头的威风。
寒战看着卫素素冷冰冰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迷人的浅笑。
然而，卫素素的脚步却突然一停，静静的立在原地，冷然的看着对面一栋建筑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