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禹在跟李可薰聊天的过程中，仍然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鱼腥草，原城不禁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周禹能吃得这么高兴的东西，真的有那么难以下咽吗？
他提起筷子，在李可薰和周禹惊讶的目光中夹了一些鱼腥草放到嘴里。
才一口，表情就僵化在脸上。
岂止是难以下咽！
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尝这东西那天，到底为什么在心里发誓，自己要是再吃这个就是个傻子。
汹涌的呕吐欲和反胃感，仿佛在生吃内脏，一股腥味和涩味淹没味蕾，除了反人类，他想不出任何能够形容这盘菜的词汇。
原城又喝了好几杯饮料才强压下去。看着周禹借此跟李可薰越聊越开心，原城就跟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幽幽地盯着桌上那盘越来越少的鱼腥草，仿佛跟一盘菜结了深仇大恨。
周禹想起什么，突然叫李可薰：“说起来，有家店的鱼腥草，我一直觉得不错，拌着土豆，脆脆的，有机会带你去吃。”
李可薰笑着点头。
“要不就明天中午吧？把咖啡厅的大家都叫上，也算给你送行。”周禹话说一半，就被原城打断了。
“不行。”原城说完也意识到这句话的突兀，他对上李可薰、周禹不解的目光，下意识偷瞄李可薰，心虚地提高了些音量：“就……你这刚出院呢！别太折腾。”
李可薰不在意：“天问都说我没事了，不要紧的。”
李可衣眼见李可薰和周禹下一顿饭又快约成了，赶紧过来搭腔，她半撒娇半抱怨：“明天别吧。姐，你好不容易出院，又周末，就不能陪我吗？”
“你巴不得我不念叨你，什么时候想我陪了？”李可薰瞪妹妹，“诶，李可衣，你告诉我你今天干嘛？做事说话都莫名其妙的，打什么主意？”
李可衣气势弱下去：“我打什么主意呀？”
周禹笑着给李可衣解围：“没事，可衣也一起来吧。”
李可衣嘟着嘴：“我才不要吃鱼腥草！”
周禹觉得小女孩挺可爱，笑道：“那家店也有很多其他好吃的，可衣喜欢吃什么？周禹哥哥保证给你安排好。”
他伸手要揉李可衣的头表示亲近，李可衣偏头躲了过去：“我不想去。”
李可薰不懂自己这妹妹怎么处处跟周禹作对，而且今天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架势，让李可薰对周禹有些不好意思。
周禹好似不用李可薰开口就懂她的为难，摆手便让她先陪妹妹，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可衣暗地里给原城使了个眼神，庆祝作战胜利。
原城接收到友军信号，也龇牙一笑，见李可薰疑惑地看过来，又一秒收住笑容。
李可薰无奈地训妹妹不懂事，周禹一直说没事，还帮忙给李可衣说了几句好话，这让李可薰的视线不自觉在周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她很久没吃这么尽兴，今天这顿宵夜下来，她算是重新认识了周禹。
在她过往的认知里，周禹脾气再好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无论穿着谈吐抑或人际眼界都跟她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更别说像今天一样，一起坐在这样的环境，吃着便宜的小吃，毫无障碍地交谈。
她不得不承认，周禹这样的人，不管是做朋友还是男朋友都无比完美，至少做朋友而言十分舒服，让人没有压力。她不需要说多余的解释，周禹几乎永远都理解。
几个人吃完饭，李可薰坚持按之前说好的由她买单。她离座去找正在烤烧烤的老板娘结账。只是李可薰一离桌，桌上的气氛就显得怪异了起来。
原城对周禹比刚刚还要没有好气，周禹看出来原城对他的火气来自哪里，只能无奈地笑笑：“阿城，你不要告诉我，可薰真是你钱包夹子里那个女孩子。”
原城没料到周禹能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不知道周禹从哪里得来这个结论。但周禹不用人开口便懂人心也不是第一次，原城不觉得奇怪。
原城自然不会答是还是不是，周禹则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表情笃定，心里有数，也没打算等原城的答案。
若要问原城为什么讨厌周禹，大概这便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
周禹过于懂人心。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周禹看不穿的谎言，也没有周禹猜不透的人。周禹没有学过什么心理学，但远比心理医生还要犀利，还要容易发现人们最不愿意被外人发现的心思。
原城也没想过他能瞒过周禹，索性也懒得否认。
周禹思索了一下，问：“原镇表哥不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