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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希拉一边把贵族小姐炖好的肉往嘴里送,一边把刀提起来,刀尖朝前,顺手朝女恶魔嘀咕个不停的嘴巴刺过去。
被她挡住了,艾希拉略带遗憾地想到,不然她马上就可以生吃恶魔脑髓。她拿缠绵绷带的一条腿挡住对方足以踢断钢板的一踹,立刻察觉到骨折的剧痛,不过,她没有在意,甚至连表情都缺乏变化。
艾希拉面带怪异、扭曲的笑容,和套着人皮的恶魔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期间还眨了眨眼睛,把昨天与这个帕尔近乎灾难性的会面场景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自从艾希拉来到这个叫赛里维斯的恶心、压抑的城市,她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让她印象深刻的存在。一个像萨塞尔那样套着人皮的恶魔,有着血红色的眼瞳,死斗的时候,人皮还会像衣服一样剥落,露出她血红色的皮肤和真容。确实,有些面孔比其他面孔更适合表现残忍,特别是恶魔的面容......有一瞬间,在她们相互撕裂对方身体的时候,艾希拉感受到少有的满足和欢愉,就像是嗜血的欲望本身附体到她布满伤痕的身躯和沸腾的血液中。
这个城市的地下只有冰冷的人偶,她很久没有满足过自己的乐趣了。
可惜还是没能杀了这烦人的东西。
萨塞尔让她在赛里维斯地下寻觅指引着灰精灵和神尸的东西,于是她就找了个位于赛里维斯底层的豪华宅院,把里面群聚的武装暴徒活剥生吞之后住了下来。会在中城区污水横流的底层盖豪华宅院的,通常也只有游离于法律边缘的灰色人士了。不过,以加克人的标准来看,这更像是一座要塞,而非是小别墅。当然了,艾希拉知道,社会边缘的灰色人士造房子肯定要考虑武力冲突的存在。这房子也许会比想象中更适合她。
虽然后来她又杀了几批想来报复的边缘人,不过持续了一个多月之后,或者说有人看到她丢进垃圾堆的人类骸骨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所谓的灰色人士靠近过这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依托于社会和秩序存在的无法者而已。
艾希拉这几个月来在宅院周遭闲逛的见闻表明,这个赛里维斯底层的屋子附近,就是一座臭气熏天的贫民窟。
由于萨塞尔的学生位于中城区的屋子被她毁掉,这几人不得不在艾希拉占据的房子里落脚。她旁若无人地解开撕烂的衣服,只穿内衣走到侧屋,庞若无人地换上社会边缘人士们的遗物——那些脏兮兮的黑夹克、灰衬衫、裤脚撕裂的长皮裤和带有尖锐金属扣的靴子。这样的衣服艾希拉在地板上扔了几十件,都是死尸的遗物,还从屋子的仓库里发现了几十套新的,穿烂了一套还有一套。
她的头发很久没打理了,身上的伤痕全都能自然痊愈,四肢、腹腔里的金属弹片也很少处理过,只任由冲冷水澡时随缘对付,看到了就拔出来,倘若没看到,那就懒得去管。在宅院能够俯瞰地下层的阳台,艾希拉看到女恶魔正摆弄她扔在屋子里的机械人偶的遗物——一对硅胶胸垫,神情还专注得过份,不由得一时无言。
这家伙莫非是个单纯的白痴?
我为什么会跟这种脑袋进水的东西置气?
然后给她做了顿饭的贵族小姐来到这儿,靠在她身旁的凭栏上——此人似乎是不列颠的大贵族,不过,艾希拉几乎已经要忘记不列颠的事情了。看着这人以经过精心考量的优雅步伐在贫民窟里迈步,简直要把艾希拉的眼睛都闪耀得瞎掉了。没有考虑到贵族小姐和此地的差异,这真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巨大错误。
戴安娜来到她面前,对她点点头,似是想要和她谈话。虽然看到不列颠人的时候,艾希拉还会有下意识的厌恶感,不过对方那顿饭实在做得太好,让她不得不乖乖闭上嘴,少作挑衅。
“请问您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艾希拉阁下?”戴安娜边说边往一个银杯子里倒酒,“如今你们的族群——不管是分裂部族,还是旧的拜神部族,他们全都加入了灰精灵的军队,要和我们的族群为敌。我从没听过加克形变者在这附近活动的消息。”
有几个部族往赛里维斯派遣过密探,作为曾经派往不列颠边境的密探,艾希拉对这事倒是格外清楚。然而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所有密探都被召回了,她在赛里维斯这座城市的底层活动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过任何同族。
“我现在给那头恶魔干活。”艾希拉不悦地说,“或者说给他卖命也行。你和他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不列颠贵族小姐若无其事地答道。
“那你就别问了。”
戴安娜扬了扬眉毛,把精心雕琢的银杯递给她。“我按你们加克人部族的口味调来的酒,”她说,“要喝吗?”
艾希拉满目怀疑地凝视着杯子。“你说我们的口味?”她犹豫半晌,然后呷了一大口酒,本来打算随便尝尝,却不由自主慢慢品味起这温暖奇妙的味道。上次品尝带着血腥味的酒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仍然不敢相信,这种味道还会出现在她口中,而且是出于一个不列颠人之手......“血是哪儿来的?”
“割我自己的手放血,”戴安娜照旧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把这看作礼仪和尊敬,对吗?”
“是这样,不过也得归功于你的血不像我最近见过的暴徒那样发腥发臭。”
“这还有特殊的味道可言吗?”
“当然有,你的格外美妙,我很喜欢你。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见过的人类也不算少,你是唯一让我感到勉强还能接受的。”
“感谢赞誉,我很荣幸。”戴安娜耸耸肩,摊开手,“那么我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艾希拉阁下,您在这儿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刚才这动作让我感到生理性不适,让我回想起某头恶魔。你能别在我眼前耸肩吗?”
戴安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然后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祖先菲瑞尔丝就有这种不良习惯了。在我看来,您这样为一些常见的小动作赋予多余的意义,此类行为.......是毫无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