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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议厅设计的目的就是足够的封闭,并足以隔绝外界的探查。它位于皇宫地下错综复杂的秘道深处,越过一段压抑阴森的曲廊后,推开沉重的石门,就是四四方方的三人高大厅。在高大的灰色大理石柱和庄重的灰色大理石墙壁上,如蛛网一样堆满隔绝法术。只要伸出手或是朝房间墙壁一靠,就能看到咒语散发的光晕,并感受到迷道法术的能量泄漏。
“画像已经交给你们了,将这个男人活着带回来。”尼禄半闭着眼睛。
尼禄就坐在长椅上,桌子另外一侧则坐着契罗。希尔维亚正恭敬的站在契罗身后。她站姿笔直,修长的身躯紧紧包裹在白色修身外衣和黑皮带下,上衣下摆越过膝盖,沉默的神色和皇室侍卫一般无二,但她那空洞的眼神和侍卫差异很大,——那是不在意人命的刽子手的眼神。
“想必......你们知道余想要到底是什么吧?”尼禄问他。
“是的,我尊敬的凯撒,您的发言意味着我们不需要保证他身体的完好,只需要将他活着带回来见证您的怒火。”契罗道,“我将立即联系各地的眼线,通知他们秘密查询此人的情报,派遣希尔维亚率领部队前往执行任务。”
“是追捕涅尔塞七年后失败的希尔维亚吗?”尼禄嘀咕了一声,“......算了,余也不该对此横加指责,毕竟黑巫师的事情已经交由其它人处理。”她定身注视这秃头的壮硕男性,“契罗,倘若你要派希尔维亚执行此事,那余就要给她下点命令:一是给余把事情办的隐蔽点;二是别顺手一刀下去,他直接死了;三是,若是没有将他带回来,希尔维亚,你也就不要回来了——余现在很宽容,余不会处死你,也不会追究你导致那些资料全部损毁的责任。你就给余老老实实的远离罗马本土,离开贝尔纳奇斯,去执行其它大陆的任务吧。”
希尔维亚用没有感情的目光回应尼禄的注视,微微欠身。
伴随着长裙拖在光滑大理石地面的摩擦声,还有大厅沉重石门的开启声,尼禄离开了。
就契罗所想,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尼禄对上次失败的印象显然不怎么愉快,但若是反驳她的发言,那就是忤逆皇帝,若是忤逆皇帝,那就更让这无妄之灾加重到难以承受的地步了。
他也许没事,可希尔维亚就很难说了。她的问题——或者不是问题的问题,即是处理目标时不分男女老幼的清场,只要阻碍到任务执行,管你身份地位如何,管你男女老幼长相如何,立马就是一刀斩首。在其它地界这么做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在罗马本土,特别是在凯撒附近执行任务时......
契罗叹口气,“凯撒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不过我们只能乖乖听话。”他斜睨一眼希尔维亚,“那张画像看过了吗?”
“kus'arcsnahw......”
希尔维亚念出一段语焉不详的含糊发言,但是契罗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他斜着眼端详了希尔维亚片刻,发现她雪白的腮帮子不自然的鼓着,以难以察觉的幅度轻微蠕动。
契罗现在觉得,他把希尔维亚带过来可能是一个错误。
“现在就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契罗转回视线,“不然的话,这次的外出经费就由你自己去抢吧。”
她表情很痛苦地咕噜一声,把还没来得及嚼的整块面包咽下喉咙,然后用力咳嗽起来。这声音越咳越响,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体外。
“你的脑袋莫非在那次爆炸里受伤了?”契罗语气不快的问她。
“那个画像很眼熟,”希尔维亚终于咳清了喉咙,一本正经的回答契罗,“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错的话。”
“但愿你还分得清自己再说什么,希尔维亚,你怎么可能认识女皇追缉的......”说着,契罗停了一会,把眼眸停在尼禄离开的石门上,沉默了很长时间。
“是那个黑巫师吗?”他终于开口。
“是,他们很像,只有细微差别。”
契罗从不思考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也从不投机,他总是讲究实际,因此,他只会这么告诉希尔维亚:“黑巫师涅尔塞已经转生了,他现在在卡斯城,这只是巧合。”
“任何巧合都可能不只是巧合。”
“这只是一句无聊的民间俗语罢了,并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契罗语气决然,“希尔维亚,你还没忘记你那次失败吗?”
“我没有失败。”
希尔维亚如此拗拒,倒让他有些想笑。
“是,你没有失败。资料全部毁掉了,你带领的部下全部阵亡了,你重组身体花了一个多月,涅尔塞呢,现在正在卡斯城逍遥度日,你确实没有失败。”
希尔维亚面无表情的眨眼:
“......不送他去死的话,我安心不了。”
“你不能送他去死,帝国需要他脑袋里的知识。”契罗把他冷漠的视线挪到希尔维亚漠然的眼眸上,“别跟我叨叨什么安心不了,我觉得只要你嘴里塞满甜食,你就会安心的比你刚出生还要安心。你的职责是执行帝国给你的任务,而不是在意那见鬼的黑巫师死透了没。”
“联络眼线需要一个月以上,但是走迷道去卡斯城只需要三天、或者四天,”希尔维亚说,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和神情,“如果我把那个犯下大罪的黑巫师带回来,我迄今为止因为他而招致的指责,还有外人对您眼光的指责,都会就此一笔勾销。”
“理由呢?”
“......在连接卡斯城外的迷道捷径途中,有个需要镇压的法师集会所。”
“唉,唉,”契罗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希尔维亚,别告诉我你几天前就已经计划好了?”
跟着就是一阵死寂。展现在契罗面前的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这个像是没什么心情起伏的人偶似得女性继续开口道:
“我想早点通知您,但我更想在清理掉集会所之后悄悄顺路走一趟。这样,如果失败的话,我就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契罗目光阴沉,这时,他在凝望什么都没有的石门,他这是在默想沉思,是的,他已经确认这位手下的小心思大概是拗不回来了。终于,他无可奈何的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