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话归正题吧。”萨塞尔续道,虽然还在研究棋盘,却在话语里选择无视棋盘上严峻的局势,“虽然赛里维斯的局势严峻无比。可是在我的印象里,除了你们原本就身处此地的神明以外......我没看到其它任何可靠力量的投入,是这样吗?”
“我们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索莱尔回答,“其中有些家伙实在无从分身他顾,还有一些家伙,虽然他们能够顾及赛里维斯,但却算作过于激进的一派。在这些人看来,与其指望在这座城市应对古老的预兆,还不如早日让真神降世,筛除掉光明神殿的队列里一切不合格的成分。”
“你竟然自认不是激进的一派?”
“我激进吗?不,我只是比较在乎私人恩怨而已。”她一边说,一边笑,“就光明神殿对真神的信仰而言,与其说我不算特别狂热,还不如说,我也算是该被筛掉的不虔诚者之一。”
萨塞尔抬起眼睛,“但据我所知,在勒斯尔这几千年来的历史纪录里,最大的死伤几乎都出于你手。”
“好吧,”索莱尔接过仆人从冷库取来的冰糕,若无其事地咬了起来,“确实如此,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和虔诚与否无关。只是我不喜欢把自己关在宫殿里,玩弄时日长久的阴谋而已。”
“看得出来,你是很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
“通常来说呢,哪儿有异兆,我就往哪儿随手送去几支箭。”
“随手?”萨塞尔还是没法忘记当时那印象深刻的一箭,——恐怕当时索莱尔甚至没想清楚他是谁,只管下意识地给他一箭再说。“你从来不考虑其后果?”
“为什么要考虑呢?我的眼睛可以看得很远,并且我看到哪里,我就能给哪里送去点儿礼物。在确保秩序的时候,杀鸡儆猴是必要的,你觉得呢?只要某些心怀叵测的家伙知道出现在我附近的后果,我平日里就能省心不少。”
“其它死在你手里的人呢?”
“通常呢,有人拿无辜者的伤亡谴责我的时候,我一般会让他们看长远一点。”
“这‘无辜者’也包括虔诚的信徒吗?”
“那些在乎信众的派系是这么谴责我的。”
“而这些在乎信众的派系......”萨塞尔说,“在他们看来,应对赛里维斯的古老预兆毫无必要,只要趁早唤出你们的真神,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我司战士之职,建筑者站在我这一边,赛里维斯这座城市的构筑和设计几乎都在依靠他;老格谢尔司魔法师一职,是个中立派系的混账阴谋家,从来没人见过他亲自动手;祭司的话,目前是洛克菲尔,不过待到下一纪元,就会转交给裁判所的继任者,想来除了贞德再无人选;勇士目前空缺,不过我想,很快就会交给查理曼;队长、牧师和女裁缝是南方的激进派,跟格谢尔说得上话,但是同我不合,况且他们还要负责真神的事宜。主张放弃赛里维斯的就是他们。”
“你们的矛盾......在于对勒斯尔民众的取舍?”
“自然如此。他们一派虽说关怀信众,但对虔诚的标准太过苛刻。这些年来,我们和勒斯尔的绝大多数国家都有结约,可若让他们出面筛选,恐怕就只能剩下一个孤孤单单的查理曼了。真神提前降世虽然能解决赛里维斯的困境,可也意味着光明神殿这边没有做好准备,意味着真神必然会筛选勒斯尔的所有人。不......即使虔诚如洛克菲尔,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还以为裁判所也是严苛的激进派。”
“只能勉强算是。”索莱尔落下一枚棋子,就着啃糕点的声响咕哝道,“洛克菲尔迄今为止和裁判、队长、牧师关系不错,但他选择在真神降世一事上支持我,——必须有足够多的人活下来。”
“话虽如此,”萨塞尔把一枚棋子撤回去,“洛克菲尔还是要负责南境的事宜,格谢尔只能侧面出谋划策,查理曼则必须治理规模庞大到难以预计的难民潮。你们拉拢的其它援手呢?天玛斯呢?”
“嗯哼,那些干尸的盟约跟我没关系。”
“好吧,我明白了,是那几位激进派系的神。”萨塞尔总结,“看来不仅是瑟比斯达成的不牢靠盟约里一直在内斗,你们也没什么实质性区别,真是令人叹息。”
“当然了,理念的冲突终究是无法避免的。”索莱尔回答,“与其为此感到恼怒,倒不说是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说实话,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切能够应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