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域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有比沙砾多出千万倍的星辰,其中每一个都是遥远的太阳,每一个也都会在漫长的岁月过去之后迎来终结,最终,在这无尽虚空里,将再也没有太阳存在。你看,我们眼前这一太阳的结局是在一次收缩中释放出一切能量,它会发出比本身强烈百万倍的光,然后支离破碎,将残骸和尘埃都撒向虚空中;它也可能会另一种方式迎来死亡,它的核心会逐渐坍缩,外层逐渐膨胀,其残骸则不断冷却,直至成为我们最初所见的苍白的‘太阳’,——这些尸骸的笔记里把它称作白矮星。笔记里还说,如果太阳的直径太大,它的结局是坍缩成一个吞噬万物的空洞,其中一切事项——包括时间、空间的规则都不再拥有意义。”
萨塞尔从她手里接过破损的笔记。经过片刻浏览,他完全洞悉了其中涉及的语言,将内容也刻印在记忆中。这是一种简单易懂的象形文字,除去记录信息以外没有特殊的用途,也不能用于巫咒。
“拥有眼瞳的‘天体’吟唱着圣歌,带来灭亡的启示,我们的家园被古老的邪恶毁灭,将绝大多数人牺牲之后,我们才逃出生天......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说,“笔记里说道,他们在虚空中徘徊了许多、许多个世纪,就为寻找一个新家,——从方向来看,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我们最初的落脚的地方。”
“那颗环绕白矮星运转的天球,不过也支离破碎了。”
“‘噩梦’陪伴着我们,”萨塞尔读到,“噩梦折磨了我们无数个世纪,永远也无法摆脱。”
“他们的逃亡毫无意义,”她说,“外神——或者说,所谓的‘古老的邪恶’——的化身就隐藏在他们之中,以散布痛苦为乐。这种关系将自缔结之初永远持续下去,直至他们在极度的折磨中消亡殆尽。”
萨塞尔觉得,有些事情他已经不必猜测了。“‘古老的邪恶’超越了一切实存的存在,哪怕时间和空间也对它们毫无意义。我们无法洞悉现实之上的恐怖,我们永远都被束缚在一个无法揣度的牢笼里,其中只有绝望。”他又读了一段文字。
“外域的真理束缚了外域的生灵,——其中每一个生灵都是往无底深渊投去的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她说道,“所有人都在坠落,其结果的区别只是抛得有多远、落得有多深。如果有谁想要探究外域的真理,把自己往上空而非深渊投出,疯狂将充满他的灵魂,古老邪恶的注视也会随之而来。余下的,不过是看这些古老的邪恶如何对待他,看他招来的究竟是灭亡,还是奴役。至于后者,通常都意味着灵魂和血肉的扭曲。”
他们在舰船的残骸中徘徊了一阵,从一条金属构造的长廊来到另一条,又沿阶梯缓步下去,墙壁色泽犹如真银一般洁白。舰船从中央断成了两截,相互之间是倾斜的,也不存在重力,不过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所谓。天花板布满四处蔓延的管道和线缆,好像血管包裹着骨骸,勉强能够分辨指引方向的文字。毫无生机的尸体四处悬浮,就像锁链在赛里维斯造就的思想瘟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