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确实已经做出决定了。
老实说,他一度以为自己求知和意愿和渴望会阻止他,况且他一直都是一个自私自我的人。甚至有这样的念头从他心里冒出来过:他可以去面对戴安娜,去找她求情,毕竟除了她没人知道事情发生过,没人知道他们私下举行了这样的仪式。他和戴安娜毕竟共度过生死,她一定会同意的,而他也能安稳地继续修习巫术。
再不济,他也能悄悄离开学校,过着往日的生活。
萨塞尔抱着怀里的女孩,安慰她逐渐入睡,一直到晨曦逐渐显露,而薇奥拉也安然入梦。于是他转身离去,找到学校的导师,向他们坦白了他所做的一切。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过着和想象中差别不大的生活,住在监狱的最下层。法兰萨斯似乎耗费了很多时间,来安排死者的后事,虽然死在梦境中是种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近似于恐怖的民间传说,不过放在黑暗之地巫术学校的背景下,倒是显得合情合理。期间苏西来看望过他几次,虽然旁边有守卫注视,她也通过灵魂的感知告诉了他很多事。其中也有说到,戴安娜并未替他求情,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他的作为,陈述了萨塞尔帮她挽救学生的努力。至于薇奥拉,苏西告知,她把女孩控制得很好,不会让她为冲动的情绪行事,甚至不会让她离开寝室。
萨塞尔认为这样的处理很好,苏西理性的决定确实和他想象中一样,有她照顾那女孩,也确实令他安心无比。几天之后,导师们再次召他过去,让他陈述了梦境中发生的故事。夜晚被押送回监狱的时候,萨塞尔看到苏西仍旧站在那儿,——她每晚都会来。
“萨塞尔,”她依旧面无表情地说,“你还在等待什么?”
“等导师们给我安排刑量。”
“你要在这儿待着等到定罪,等到施刑,等到你被押去市场,弄成一具腐败的尸体吗?”
“我将待在这里等待。”
“你会恐惧吗,萨塞尔?”
“我会恐惧的。”
“你会遗憾吗,萨塞尔?”
“没什么可遗憾的。”
“你会死的,萨塞尔。”
“是的,我会死。”
“那么你觉得就这样无端地结束生命就是你所愿了?”
“不是我所愿,但人总要为罪责付出报偿。”
“那么你要放弃那个眷恋你的小黑巫师了?”
“我已经得到了满足的结果。”
“你影响了一个灵魂已死的人,你自己却被另一个人影响了,不觉得可悲吗?”
“我没有被谁影响,只是我看到了我们的卡文迪许大小姐所做的事情,我发现了自己的意愿并非我过去所想。”
“每个人都想当圣人,你也是这样吗?”
“算不上圣人,只是觉得没必要出于恐惧就去祈求什么。”
这天夜晚在死寂的监牢里,他们无言对视了很久,其中双方没有任何一人移开视线。最终,苏西也该意识到了她眼前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固执、自我的家伙,——为了一个理念投入所有血肉的灵魂就是在说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