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希望他们早日认识自我的处境,然后早日做出抉择。”奥克亚提不留情面地说道,“回避是没有意义的。人们需要揭开伤疤,然后流血,否则伤口就会化作脓疮。”
“许多年前,她无视了整场战争发生。”阿尔托莉雅开口说道。她若无其事地避开了话题,——也许她不想面对这件事情。“如今她又派遣你们离开奥苏恩,援助我们。她究竟想要什么?”
这句话非常无礼,即使神明宽宏大量,奥克亚提也会因为话语中的冒犯处以提问者木桩刑,——从下而上钉入涂抹油脂的木桩尖端,缓缓流血致死。不过此类刑罚也有例外,一切对信仰有所贡献的人,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谅解。作为应许的战争领袖之一,阿尔托莉雅的任何冒犯都合情合理,她可以提出任何问题,然后期许解答。这就是她的权力以及她与之对等的义务。
“神明想要的结果从降临之年最初就从未变过。”于是奥克亚提回答,“虔诚的人们需要得到救赎,在将要到来的纪元中存活下去。这一结果本身不会改变,会改变的,只有你们以自身意愿做出的抉择,以及抉择带来的影响。”
“什么影响?”阿尔托莉雅继续发问。
“有多少人能依存在神圣的光辉下免于死亡,以及我们能以怎样的方式依存其中。”
“遭受奴役吗?”这位亚瑟王每句话都在质疑,而且直达问题核心。
“如果你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不打算付诸任何努力,譬如说十多年前放弃挽救赛里维斯的局势,譬如说如今放弃这场奔赴七城的远征,——你们确实只能接受奴役。”
在眉头直皱的阿尔托莉雅发表无法挽回的言论之前,奥克亚提继续补充说:
“但是,天空之主不希望如此,我们尊敬的法师之神格谢尔也不希望如此。他们希望虔诚的信徒们不仅能够得到救赎,也能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意志。从古到今,围绕光明神殿的意愿在世俗世界发生的一切战争,都是他们争取纪元交替后信徒们自由意志的尝试,乃至十字教的名讳及其一切世俗结构最初都是格谢尔的提议。当然了,整个过程中,裁缝并不在意其中的区别,她也不会干扰世俗世界中任何事项的发生。至少在那一刻正式抵达之前,——她都只会带来结果。唯一的结果。”
显而易见,米拉瓦·德·厄尔特背叛光明神殿与奥拉格合谋,就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完全无法接受。当然了,如果索莱尔愿意拥抱米拉瓦付诸的爱意,也许这位痴情的君王会回心转意,然而,更加显而易见的是,索莱尔宁可亲手将其扼杀,宁可自己身死于战场,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心。虽然人们总说索莱尔太过顾全大局,但她其实是最不愿意顾全大局的那位。她会牺牲性命,是因为在她眼里性命微不足道,爱和真心则重要得多。
人们总有一套衡量自我与价值的尺度。有些人认为性命更重要,有些人认为自己的心更重要。于是那头恶魔是哪一种呢?裁缝曾经说过,萨塞尔·贝特拉菲奥此人是前者,而且永远都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