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就是你所理解的含义。”萨塞尔说。
“你让我待在一边目睹你旁若无人地做这事,然后你跟我说,——‘未必就是你所理解的含义’?”
“你倒不必这么设身处地地联想到自己,莫德雷德。”萨塞尔拿手指梳理着泽斯卡的头发,轻声说道,“我只是以不同方式回应人们不同的期望,——爱、恨、理想、追求还有迷惘。并非你所期望的,就是她所期望的。”
莫德雷德总觉得萨塞尔在嘲笑她。“你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突如其来的言语惊吓我了。”她说。
“你不该惊讶的。十多年过去,你应当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审慎地思考,至少也该在听到这类话语时保持冷静。”
“怎样的思考才能跟得上你,老东西?如果我哪天真得跟上了你,也许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这个世界是够疯狂的。不过,像是父王的疯狂呢,她尚且属于这个世界的疯狂,我勉强还能看到她的背影,理解少许端倪。然后,刚才我花了很多工夫才想明白,你离这个世界的距离比我和亚瑟王的距离更远。被你这样的家伙说这种话......”
“你的父王将会继续前进,可以预见的是,在你停下步伐时阿尔托莉雅不会等待,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但我试图找寻过去。我不擅长大海捞针,所以我立刻想到了你,莫德雷德。你的爱、恨、理想、追求以及迷惘,还有你的经历,你的一生。从你作为一场阴谋的出生,到你远离自己的国土后十多年的蹉跎,我需要这一切,需要你的全部,无论是悲苦还是喜悦。”
莫德雷德又想往后退了。“我说,萨塞尔,我们能不能用轻松点的方式对话?呃,我是说,就先从骑士们......”
“有这样的必要吗?我们双方不必如此不坦诚。对我这样缺失心灵的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害羞。再准确点说,我并不关心你的骑士,也不关心不列颠的人民,甚至我并不真正活在这个世界里。我赶到七城,只是为了让你顺利实现自己理想和追求的下一步,没有其它理由。”
“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真的确信这对你有利?”
萨塞尔摇摇头。“我不考虑现实方面的利益,莫德雷德,我也没有考虑的必要。除去注视你实现理想以外,我没有其它期盼。无论是你想要与阿尔托莉雅为敌,在战场上胜过她,还是要反过来帮她,然后屈从与她,我都会给你实现的可能性。再没有其它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和我坦诚相待,以及请你愿意对我诉说你的一切心迹。当然了,我也会全然坦诚地对待你,不会施加任何谎言。”
当然了,从小到大,莫德雷德都自认非常坦率。然而坦率是有程度和区别的,她没有为这种程度的对话做好准备,再过多少年都不行。她刚才背靠着床头,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一样屏住了呼吸,还下意识把视线往阴暗的角落偏移。等到一旁的鸟毛大笑出声,她趁机发声咒骂之后,她的呼吸才勉强恢复正常。到了现在她的眼皮还紧张地抽个不停,她敢发誓,对面这人一定看得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