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塞尔从虚无中构建出一本线装的棕皮书。书封很陈旧,符合他的审美,书页则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字记述。就像他在阿拉桑宫殿抄写见闻的纸卷一样,这抄本也用于记录历史。
“你可以清楚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为什么你还要专注于以文字的形式把话语记录在纸页上?”
“我尝试从一些习惯里找到作为人的感觉,”萨塞尔把书摊放在她膝上,“比如用手写的方式记录历史。”
“勉强算是个理由,”阿尔泰尔点头说,“我理解了。那为什么要放到我膝盖上?”
“我以前翻阅过很多古籍,一些书中绘有名家的插图,插图本身的价值就抵得过大篇文字。我不敢妄称我所作的书有多少价值,不过我确信,如果你愿意描绘几笔,这书的价值一定会远超它本身。”
“用拐弯抹角的方式诉说恶心过头的赞誉,这也是你在找回作为人的感觉?”
“你觉得怎样?”
“我并不觉得恶心,毕竟我很清楚,你无法在自己的魂灵中找到正常的感情,所以,你是在模仿。你用自己和死尸无异的心灵思索,然后推断这些看上去饱含情感的语句,最终诉说给其它人。与其说你令人恶心,倒不如说令人恐惧。人们总是害怕近似于他们却不是他们的东西,对吗?本质上并非人的你伪装出人的情感,诉说着看似饱含深情的语句,你觉得这像什么?你几乎要令我想起那些泽斯卡了。”
说到这里,阿尔泰尔从他手中拿走羽毛笔,伸手轻翻书页,“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出受伤的情绪?”
“我还不至于这样就受伤,即使是我年轻的时候都不可能。”
“我没有描绘过经卷插图,”阿尔泰尔在书页上勾勒下几笔,那是山的形状和堡垒的轮廓,“不过想来,人们也不会对经卷中的插图要求太多。”
“这是月之巢?”
“是月之巢,”她回答说道,“你一定知道,精灵们都是神造的种族,各有各的可悲之处,其中黑精灵的存在格外可悲。也许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们符合期望,除去单纯赋予不朽以外,古老神黑暗之母还让他们天性中缺失了野蛮的一面。从诞生的时候开始,黑精灵就缺乏爱和性欲,不关注种族的存亡,也不关心自身的危机,更不像那些万物初始时诞生的不朽种族一样充满可怖的攻击性。小时候大宗师曾经对我说,他们就像活着的雕像。
“你还知道......好吧,你应该还知道,萨塞尔,毕竟你也专研历史。月之巢的领主是黑精灵族群中唯一期盼着族群延续的一个,可惜他救不了一群没有心的族人。不管怎样,许多万年以前,阿尔曼德·瑞克领导着他没有欲望的族人离开故土,对现实世界的疆域发起了侵袭,还和灰精灵结尾同盟,把当时占据这个世界的蚁族消灭,屠戮得一干二净。其中的理由没有切实说法,也许是他意识到,——永远待在黑暗迷道里族群将会陷入永恒的静滞,最终灭亡,其中黑精灵们甚至不会做出任何反抗。
“侵袭是手段,为族群的延续寻找希望才是目的,然后结果就显而易见了。灰精灵远不如他们皮肤漆黑的朋友们高尚。背叛发生的很快,这支为延续希望而来的黑精灵被同盟杀到十不存一,到了现在只有近千人,有的在当雇佣兵四处漂泊,有的跟随他们的领主。作为黑精灵最大聚居地的月之巢,或者说阿尔曼德·瑞克领着残军败将远逃的堡垒,其实就是当时当时蚁族建筑规模最大的几座空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