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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亚尔刚推开教堂下层的合页门,就被一阵烟霭呛得忍不住往后退去。
“光明神殿禁止昂卡的服用!”他咒骂出声。
“这可是我找格谢尔要来的存货。”里面有声音回答说道,“你急匆匆赶过来,莫非就是为了谴责一个神明,说她不该违反禁令?”
“我来找你收回一道标记,牧师。”
“你这样直接喊我的神职,是笃定了要等哪天继承神位不成,半吊子的光明之子?”
罗亚尔沉默片刻,随后说道:“这根本无关,既与你我地位无关,也与你我职权无关,但这种事不能容忍,至少在驱散黑暗的神圣殿堂不能。”
“真让人困扰啊。那你来说说,究竟在哪里可以容忍呢?”她漫不经心地提问道。
烟更浓了,一时间令他觉得自己走进了火灾现场。罗亚尔皱紧眉头一步跨入,空气不出意外得浑浊,弥漫着甜腻似蜜糖的烟雾。这黏稠潮湿的烟雾令他觉得喉咙发痒,想要咳嗽,眼睛也被熏得想要流眼泪。教堂大厅昏暗而宁静,给人一种凝滞浑浊的暖意,也令人极其不适。可以看到蜡烛在玻璃灯盏中闪烁,摇曳的光芒穿过彩绘玻璃,投下五彩斑斓的红、黄、绿、蓝碎片,还旋转个不停,弄得他想发疯。
这地方简直是个迷幻的毒窟。
烟雾在一道吹拂声中散开,好似掀开丝质的帷幕。一位修女极其无礼地半躺在平日诵经时放置祷文的长桌上,贴身的黑色长裙穿的极其不合礼仪规范。她衣衫不整,接近于无色的白发梳理得乱七八糟,紫罗兰色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享受余韵,看到他过来才稍稍睁开。那张苍白无色的嘴唇似乎半张了很久,露出了惨白的犬齿。她佩戴白手套的食指和中指间挂着掺有大量昂卡的烟管,吸得连鲜红色的舌头都吐了出来,烟口还在往外冒烟。佩戴防毒面罩的修士站在她两侧,可以透过玻璃目镜看到他们脸上汗珠密布,不过至少还神情肃穆。
很难说得清修士们眼中是忠诚还是绝望的成分居多,不过罗亚尔觉得是后者。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着不怎么像是个神,特别不像是个光明神殿的神?”对方说道,然后咧嘴笑了,满口煞白的牙齿在她更加煞白的脸上勾出条绮丽的弧线,“其实我也这么想,这整个大厅里可爱的骑士们肯定也都这么想。但你得知道,那位裁缝大人挑选永生者向来都不遵循规章,——她觉得谁信仰会虔诚,那谁的信仰就一定会虔诚,然后她就会选那人入教,着重培养。说到这里,你觉得我的信仰虔诚不虔诚呢,小家伙?”
“有任何人跟你提过要顾全局面吗?”
“我就知道一把她抬出来,谁都会选择闭嘴。”说完她呼出一大口成瘾性的毒雾,“你叫罗亚尔,是吧?我是法尔纳,不过在提尔王朝和更早的时代,人们通常管我叫腐朽的疫病蠕虫。”
罗亚尔知道这话没错,提尔大君手下的不死者骑士们有一大半盔甲下面都只有腐肉。他们被法尔纳的疫病把脑浆、灵魂和思维能力都啃噬得残缺不全,最后只剩下一具活动的行尸。和其它人一样,罗亚尔不知道裁缝把疫病蠕虫从封闭的东方放出来是作何打算,不过想来肯定和圣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