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心里装的可绝不是冰块和石头。”见他不回话,约克继续唠叨起来,“我看到你从来不接近女人,乌迪纳斯,是因为什么?”
“你先说说你是因为什么。”乌迪纳斯闷声回答道。除了避而不谈他还能怎样?说自己被一个异族的女神给强迫了?
“我呀,伙计,”约克很高兴地回答道,“我以前是个在帝国北方打猎的家伙,也会屠宰和炖肉。部族的日子还算不错,可是后来,帝国到了这边。那段年头里,有些战士出卖了我们的部族给帝国干活,拿了一堆勋章和奖赏,很多都再也没回来过;有些战士逃跑了,在荒野和城市的边缘游荡,为了我们古老的荣誉去妨碍帝国行军,捕杀落单的士兵。我呢,待在部族里继续当猎户,因为我的爱人也待在部族里,所以我当然不能走啦。
“我的爱人叫菲洛。人人都知道,他的兄长在荒野里加入了反叛军,最后却被他俩的父亲给逮到了。当时我记得,菲洛的父亲兴许已经是个不小的军官了吧。反正在我最后的记忆里面,老阿岑满身都挂着勋章,其中也有处理反叛军头子的一枚,真是漂亮极了,也不知道染了多少人血。
“我还清晰记得,菲洛的老爹亲手宰了他的儿子。他把达勒带到部族的村口,一边拿刀剐他,一边咒骂着部族里不堪入耳的脏话,——狗娘养的杂种、不识相的猪猡、合该被千刀万剐的混球,这样那样,一直剐到晚上他才给死透了。
“那段时候,我陪了菲洛好几天,也看着她哭了好几天。后来她跟我说,她兄长的坟墓没有立部族的碑,也是我陪她过去立碑。可等到我们俩祭拜的时候,达勒的墓碑却给老阿岑给掀了。
“他拿鞭子抽我和菲洛,还指着他唯一的女儿破口大骂,说她和达勒都是狗娘养的贱种,迟早要把他在帝国的前途给毁了,死不足惜。至于他们的血缘关系,那根本不值一提,他说既然他能搞大菲洛老娘的肚子两次,就还能搞大更多次。如果不是我拿着匕首,身强力壮,兴许他真会把我们俩给宰了,把尸体按反叛者的名义处理掉。
“那天菲洛不敢回家去,就在我的小屋里借宿。深夜的时候,我没得安生,因为她就一个劲儿的哭,一个劲儿地咒骂老阿岑。她一边流眼泪,一边用鼻涕弄脏我的被褥和胳膊。她说,‘那天我走小路给达勒送水和肉的时候,他说自己要拿这些东西睡他看上的女人,要赶我走,要我赶快回去。可是我才不管,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于是他打了我,我一边骂他没有良心,一边哭着走了。结果第二天老混蛋就把他在村口给活剐了。他是在我眼前断气的,临死也没有交待任何事,临死也念着我,发觉没法逃了就先赶我走,我却在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里骂了他,骂的比老家伙还难听......’”
约克取了块肉干,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把绒毯裹紧了点。
“她哭的可厉害了,”他说道,“一边哭,一边问我说,‘在这世界上,还哪能找到像达勒一样的哥哥,又哪能找到像老阿岑一样父亲呢?’我跟她说,‘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