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确认的是,逃跑毫无机会,哪怕瘸子腿脚不便,也能把他像老鼠一样驱赶。更何况萨塞尔没法保证,对方不会趁他背对的时机把剑像投矛一样抛出,将他当胸穿透。等他倒在这地方,一个只会戏法和摆弄毒药的小巫师更不可能逃得了。
门廊那一侧都是有尽头的,萨塞尔只能往楼梯下方退去,同时他也只能被动防守。他想尽办法格挡,从瘸子剑下保命,虽偶尔能借着兵刃之利刺出一剑,却毫无威胁可言。
萨塞尔对瘸子的武艺有所揣测,现在看来自己的揣测还是太保守。这人的水平足够在那艘船上把他俩轻而易举制服,不管卡特深受爱情伤害的弟弟,还是给贵族划船的雇佣兵,都没法抵得过他哪怕一只手。然而这样的剑士依旧无法逾越世俗社会的权势,只因身体半残废就颓废在茅屋里避难,带着他野兽一样的自傲心等待机会。
他们俩性命的价值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若非阿尔卡学了很久巫术,他们俩落入贵族们之手简直已成定局。
他沿着自己熟悉的旅馆地势后退,又翻过破旧的栏杆跃到下一层,抵达相互抢生意的搬运工人们居住之处。几具破烂不堪的椅子倒在木地板上,无人打理,散发出浓烈的劣质酒臭味,想必是他们互殴和窝里斗时遗留的残骸。萨塞尔提起一把朝瘸子扔去,对方急忙侧身躲闪,还是被烂木椅子劈头盖脸砸中。
一时间,混着呕吐物的木屑四处乱飞,令其连连咳嗽。
萨塞尔抓住机会往前刺去,但自己的技艺显然没有劈头盖脸的破木椅子好使。瘸子没法格开四散的木头破片,拿左手短剑格开他的剑锋倒是轻而易举。这猛力一剑仅仅划开瘸子胳膊,破了一点皮,使其肌肉稍稍萎缩发黑,却没有伤到根本。他再次横扫挥剑,却被合拢的双剑挡开,其中力道震得他脚下趔趄,连连后退,差点被搬运工人们喝多了酒的呕吐物给滑倒。
“不要继续往下,萨塞尔,往回逃。”
阿尔卡的声音忽然传来,萨塞尔一个愣神,瘸腿骑士手中长剑已然逼近。
致命的刺击像一场大雨忽然袭来,有些毫不着力,一触即分,令他抬剑格挡却蓦然挥空,凭白丧失珍贵的气力;有些却重如山崩,巧妙地避开剑锋打在剑刃侧边,震得他手掌发麻;还有些顺剑刃掠过,接着忽然往上挑起,迫使他步步后退,以免血溅当场。
萨塞尔不断修正自己后退的方向,总算退到这层楼另一个年久失修的地方。他装作脚下趔趄,却用力一踩,只听咔嚓一声,房东勉强修好的地板破裂了。木屑四处乱飞,一条满是生锈钉子的木地板往上迸裂,失去巢穴的臭虫堆像往屎坑里丢了块巨石似得当场炸开,四处飞散,其中有很多都在往人脸上甩。
瘸腿骑士稍稍皱眉,往后退去。
木板隔出的破房间、用厚纸张粘住的墙壁裂缝、拿胶和生锈钉子糊弄的松动地板,还有其中孕育的成窝成窝的虫子,这就是这家贫民窟里的便宜旅店,兴许还是附近最便宜的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