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萨塞尔评价道。她有关过去和未来的描述如此怪异,哪怕他遇见过自称从明日而来的阿尔泰尔,也很难想得通。
玛琪露微微一笑,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的时代都同时存在,如沙砾那般无穷无尽,只是它们存在的方式无法和基底现实相比而已。仔细想想,假若未来在此刻并不存在,我们要如何往它走去?假若过去已经不复存在,我们又要如何将其抛在身后?在睡梦当中,人们的意识被他并未历经的过去和未来团团围住,因此预知者才会预见未来的景象。那些未来总有无数个分支,每个分支都迥然相异。伟大的预知者们常常陷入疯狂,其实是他们被不同时代的自己和他人所环绕,最终不免无法承受,灵魂和意识都被撕裂。”
“这是某个学派的形而上学理念,还是真实可信的结论?”阿尔卡提问道,她的兴致真是莫名其妙。
“随你去想了,毕竟我也无法为你证实呢。”玛琪露装模作样地摊开手,叹口气,表示遗憾,“这结论其实是我那令人厌烦的老师所说。我想在这近万年来,他为证实自己的结论害死过不少预知者。他不仅得出了结论,还借此让一切预知都无法看到的他的存在,哪怕是所谓的忆者都不行。”
“我觉得这离我太远了。”萨塞尔说,“当故事听听就好。”
“不一定哦,萨塞尔小弟弟?从神文和你的关系来看,也许没有人比你距离它更近了。你所无知的,也许才是最重要的。阿波罗尼雅,把你的手给我,还有你,小公主,握住我的另一只手。萨塞尔,你握住你情人的手还有萨满的手。现在,我们像古代原始聚落的人那样血肉相连了,做好迷失的准备吧。”
风彻底停息了,无形之壁将凛冽寒风隔绝在外。咒词从玛琪露口中像银铃一样跃出,清亮悦耳,如有实质,令人着迷。萨塞尔平时所听咒文都是晦涩、压抑的,他从未想象过如歌谣一般的咒词,或者说她就是在歌唱,可是歌唱为何会有咒词的效果?
“阖上你们的眼帘,”她说,那双剔透的绿眼睛就像星辰一样明亮,“一共五人,不......六人,这里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眼瞳深蓝,透着血红色,相当长的银发,和我们的公主殿下......没事了,我知道她是谁了。真有意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萨塞尔本来意识陷入恍惚中,听到这话却愕然睁眼,他知道那是谁。眼前的一切都无法置信。所有人的色彩和轮廓都失去边界,向无限远的地方延伸出去,形似汇入河流后奔腾远去的颜料。此情此景可称诡异,甚至是恐怖,他却未收到心智的伤害。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心智正被阿尔泰尔的心智包围着,她站在他身后,但他无法看得见,也无法转动视线,只能感到她正站在他背后,那一刻萨塞尔感到她的手搭在肩上,感到她的呼吸扑在他的面颊上。
“拿着这个泽斯卡,去找北方忆者的城堡。”
接着她离开了,一切尚拥有轮廓的事物都随她而去。萨塞尔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掷入无尽黑暗,和其它人失散在时代的潮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