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然有了,先生。不过这些家伙是最近几年才和帝国有了联系,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不知道您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在勒斯尔,这事几乎不可能,除非他们真是凭空冒了出来。”
旅馆老板夫妇牵着驴子和猎犬走远了,萨塞尔目视他俩离去,但他总觉得古树挤满了旅馆老板夫妇的去路。他每呼吸一次,都感觉树干更加臃肿了一分。漆黑尖锐的枝杈往四周延伸出去,像爪牙一样遮蔽着天空,其阴影仿佛大片大片的蜘蛛网,令人不安。
“怎么办,造主?”狗子问他。
“跟我去看看地下室的囚犯,”萨塞尔说,“这两个人已经疯了。”
......
楼梯又窄又高,两旁还没有扶手,萨塞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塔瓦萨下矿坑的记忆。走下了不过三十多梯级,大厅的亮光全消失了,像是走进了一口潮湿阴暗的棺材。他不得不伸出手抓着狗子往下摸索,免得自己一脚滑倒,栽下楼梯。
他听说有些猎犬能给瞎子引路,也许他就是这个需要引路的瞎子。他谨慎地踱步,却没法看到楼梯是否已经走到尽头。迈到最后一步时,他不仅脑袋磕在了门上,还下意识接着往下踩,差点儿就摔了一跤。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磕到脑袋的家伙......询问忆者的家伙就是你吧?”
低低的话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你是谁?”萨塞尔隔着门提问。
“伟大的忆者大人不值一提的妹妹......目前只是偷跑个出来买昂卡却在阴沟里翻船的傻瓜。”
“你是菲瑞尔丝?”
“嗯?我不知道我还这么有名呢,你又是谁?”
“我不好说,只是有人让我来找你。”
萨塞尔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把手,把门拧开。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辨识出有一个模糊的矮小身影蜷缩在地上,拿麻绳和铁链捆在被踹倒的椅子上。在她周围是一片杂乱的垃圾,东西堆得比他个头高多了。“被粗俗的暴力虐待真是太糟了,”她勉强抬起脸来,“特别还是群什么见识都没有的村民......”
她看上去是个少女,可能还不满十七岁,然而她的年纪还是较他更大一些,个头也较他更高一些。她发色偏白,但并非银白色,是在浅绿色中掺着很多亚麻色,据说这是昂卡成瘾的表现,她的头发会越来越白,直至失去所有色彩。
她纤细的过份,苍白的瓜子脸上生着一双阴郁的蓝眼眸,小巧的鼻子直挺挺的,嘴唇却惨白如纸,还渗着很多血和呕吐物。她的眼圈被打得乌青,不过即使没有被欧打,她的眼圈也隐约发黑,仿佛是长久缺乏睡眠。她的长发被淋满了脏水,胡乱贴在额头上和眼睛旁,个中惨状相当令人同情。
“我想问问这地方怎样了,菲瑞尔丝小姐。”萨塞尔说。他从杂物堆里抽出一把锯子,对着捆住她的绳索和铁链比划起来。
“别叫这名字,让我恶心,比家族给我的姓氏更让我恶心。”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萨塞尔附和了一声,埋头据了阵捆住她的绳索,然后才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