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可能是心情已经糟糕透顶了。
萨塞尔目视菲尔丝用手肘撑起身体,她一边把麻木的腿脚在地上磨动,一边痛得抽着凉气,嘶嘶作响。虽说姿态狼狈得过份,她还要维持着阴郁的表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这就能让其它人以为她当真若无其事一样。此前旅馆的老板夫妇虐待了她一段时间,不过看上去他们挥舞的每一拳、踹出的每一脚都不如她自己磕的这一跤痛。
“如果你腿脚还很麻木,我可以等你一会儿。”萨塞尔只好说。
“用不着等!”她忍痛大声说道,“我要趁早离开这个恶心的旅馆,不然等那对夫妇回来,我一定会忍不出宰了他们。如果不是我要省着用晶体块里的咒术,我一定点先宰了那个老女人,再上去宰了那个肥秃子,我——”
她脚下一滑,扭到了脚踝,不由惊叫一声,栽向一旁砖砌的炉灶。她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撑,手心抵在炉面上,片刻后却发现炉子里闷烧着炭火,于是又惨叫一声。
“为什么?”菲尔丝捂着烫伤的手踉跄后退,又踹翻了老板夫妇淋过她脑袋的水桶,脏水洒到腿上,鞋子也湿透了。“这个旅馆一定被诅咒了!”
眼看她踩着污浊的脏水往后趔趄,要一屁股坐倒在地,萨塞尔不好伸手抱她,只能抽了块垫子放过去。她一屁股摔在垫子上,胳膊肘也撑在上面,总算是没有仰面栽倒。
看到她一时半晌都没有做声,萨塞尔也沉默了一阵。他先示意狗子安静,然后才说,“你不一定要每时每刻都装得这么坚强。”
“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落入这种糟糕的境地里......”
“你很久没有服用昂卡了?”
“算是吧,最近帝国在严查昂卡的征税,我的渠道都断了,我的脑子里既恶心又混乱,精神也非常不稳定。”
“家族和你矛盾?”
“算是吧,家族肯定不会允许直系服用这东西。”
“而你觉得自己最近都在走背运?”
“算是吧,栽到这森林里确实很背,但是我没有其它办法,其它渠道更远,而且也更不可靠。”
“也许你不该走这么急。”萨塞尔说。
“没错,”菲尔丝先跪在地上呼了口气,然后才勉强站起身来,“就算可恨的家族想让我也当牺牲品,我也该三思而后行,至少是带更多备用的咒术。”她把铁门往外拉开,“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敌人就是我的家族和血脉。他们只不过给予我一些可笑的预见,就想扭曲我的感情,操纵我的心灵,让我爱上他们认为我该爱的人,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说到这里,她扭过脸来,又盯了他一阵。萨塞尔和她面面相觑,最后听到她问,“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萨塞尔。”
“听起来不像本地人。”
“我出生时代和你差了几百年,地理位置也差着一个板块。”
“我才不相信。”她一边咕哝,一边摸黑走上台阶,“不过呢,也无所谓,既然诅咒在我这一代选了米拉瓦,我就不会无缘无故对你有无法理喻的好感。”
“你是说......”萨塞尔思忖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的家族送你们去见提尔大君,其实是想让你们和他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