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声称说,“我宁可挨饿,也绝不会吃别人塞过来的东西。”
说完菲尔丝闭上眼睛,安然睡去,此情此景令他稍感惊讶。当然萨塞尔更愿意相信,她是强撑太久昏了过去。
......
虽说有乌安师傅保证,菲尔丝还是不想走近在咫尺的正门。他们绕着城堡徘徊,越走越远,像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最终等到黄昏来临才抵达一座园林前。眼前大门紧闭,门上锈迹斑斑,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萨塞尔听见水流从石间渗出,猜测里面有河流穿过。栅栏缝隙无法让成人挤进去,但菲尔丝很纤细,他年纪还小,很容易就通过铁门栅栏。进门之后,他们穿过一道茂密的山楂树丛,只见野草丛生,其中星星点点白花的蔓延极远,像是能一路抵达梦中的景象。河流从巨石间落下,横跨园林两端,天鹅在夕阳映照的水面上游走,像是冰雕划破了平滑的镜面。
看到菲尔丝沿着熟悉的路途往倚在河边的小船走去,他觉得也许这正是她童年记忆的一部分,如今却被人们遗忘,化作野草丛生的荒地。
船头有个灯盏,像树枝一样倾斜着伸往岸边,菲尔丝把晶体嵌入其中,那灯盏立刻闪烁起辉光,船只也微微振动,两侧水面泛起波澜。
“从米拉瓦来访后家族就决定派人入世。城堡向外开放了,仆人调动了很多,园林也被废弃,不过,灯盏总是还能用。”她说,“那段时间我常常担心自己被人带走,扔进宫殿里,以后再也没法离开,就像戏剧里演的傻瓜贵族小姐一样。但是人们为何总要指望有个骑士来救自己呢?也不过是从一段无谓的爱情走向另一段无谓的爱情而已。后来我常常幻想坐在这艘小船穿过远洋,一路抵达遥远的异域,把勒斯尔的事情全都抛诸脑后。”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伤感,几百年后你的希望已经实现,被很多人铭记。”萨塞尔说。
菲尔丝把脸别过去,听也不想听。萨塞尔只好耸耸肩,不再答话。船只和河岸其实有段距离,在他估摸着要跳多远的时候,菲尔丝已经抬腿走了上去。然后她转过身来,挟住他的胳膊,把他举到半空中的河面上。
萨塞尔一时半会没吭声,就这么盯着她得意的表情。
他徒劳地晃了晃脚。“你觉得这是种羞辱吗?”他问。
“我觉得我应该让你看明白究竟谁高谁矮、谁大谁小,让你想清楚不要总说些听上去很沉稳的大话。特别我不想让你用宿命般的语气描述我注定该怎样。你明白了吗,萨塞尔?”
“如果你不希望我说这些。”萨塞尔回答道,“我会保持沉默。”
“不,不对,你根本没听懂我想说什么。”
“那你希望我明白什么?”
“人们的自由意志,”她说,“倘若你来到此处,站在我眼前,我的命运还是注定要独自漂洋过海,那我们过去的谈话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认识彼此,有过一面之缘,今后你穿过远洋抵达异域会多记得一个故人,这还不足够吗?”萨塞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