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然把那缕金发握紧。
......
玛丽亚本想以平凡人该有的地步评价这佣兵的火药,不过事情似乎和她以为的完全不同。她勉强抬手遮掩,看到火光和红云冲天如柱,几乎令万物失色,只投下煤黑的暗影,这暗影看着竟然俨如虚空的裂痕一般。倘若当初火药桶帮的产物有这成色,很多战斗也许会好打很多,至少屠杀搁浅的古神时他们能少死点人。
当然了,带着这家伙的理由很简单,她习惯了找个帮手做些火药和爆破工作,这是故乡亚楠的习俗,起码比给手头的利刃染上更多血污有意思得多。
“看着我干嘛?”幽灵鸟问道,“有什么值得你顾虑的事情吗?反正你这团诡异的血污又不会受伤害。”
“这是你自己配比的火药?”
“失散多年的老父亲教我的求生本领,这很正常,非常正常。难道你没有什么老父亲教过你求生的本领吗?”
“曾经有过。”玛丽亚说,瞥了眼手里弹匣空空荡荡的旧手枪,也许她该找这家伙做些弹药。“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把枪放下,“不过他也把我一手带大。他教了我和狩猎有关的一切,只是从结果来看,未必是什么好故事。”
“是的,未必是什么好故事,或者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故事。”
“这悲观的态度就是你看待世界的方式?。”
“不,我会站在这里帮一个差点儿杀了我的家伙做事,是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乐观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总是在帮能轻而易举杀了我的家伙做事。我换了一个又一个头领,不过我都积极无比、乐在其中。个中区别在于,我只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点儿人性,哪怕很少,总归也是,对吧?在当今世界,这种东西可不常见。”
“你的诚恳令我疑惑。”
“你要求可真多啊?”幽灵鸟反问道,“好吧,行,那我就再说明白点,——这是因为我很聪明,我知道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要是换做如今管着渡鸦的铁颚,他已经恶心地把我扔到阴沟里去了。”
红云涌动,两道咆哮声如雷鸣般在其中轰然响起,穿透了血雾。若不是时间紧迫,玛丽亚还会再和她聊聊当今世界,因为眼前的情形差不多也在她意料之中。耀眼火光映出那暗物的身形,其残破的金属铠甲扭成一团,鳞片下遍体鳞伤,两支长柄矛被其紧握在利爪中,嘶嘶作响。
只见那东西的尖端迸发出刺眼亮光,宛如花朵般绽开,迅速升温,转眼间就将大片寒冷的血雾蒸发,使其焦黑变臭。它先是绽放,接着聚拢,汇作无比尖锐的一束,闪耀得惊人,通体炙热仿佛能融化钢铁。这一幕让玛丽亚忆起从大城市传到亚楠小镇的幻想小说,它们倒也满足了她不少童年之乐,可惜后来,她和她的故乡全都成了恐怖幻想的受害者。
亮光交叉着一闪而没,她的半个躯体都被蒸发,灰飞烟灭,连焦炭和烟霭都未有留存。幽灵鸟已经当场逃跑了,连话都没说一句,玛丽亚居然一时半会记不起这家伙转移去了哪儿。这家伙对逃跑的擅长让她想起了萨塞尔,也许正是这种人才活得格外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