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塞尔觉得她话中暗含深意,可能会导向极大的祸端。倘若她所说之事不假,倘若一个古老的存在确实会扰乱命运的走向,引导意外发生,把各种看似偶然的事件相互叠加,使得米拉瓦如其所愿和菲尔丝的姐姐走到一起,度过十年、百年之久。届时,为某种使命而来的子嗣自然会在他们怀抱中诞生。可是等到所谓的真相被揭露时,结局又会变得怎样?
大概不会是个好结果。
他从祭司手里接过灰狗的链子,另一只手经受光明的洗礼,在一片暖意种感受伤口逐渐愈合,脑海里却全是错综复杂的历史走向。他隐约间觉得自己触及了失落历史的一隅,其中皆是重重阴影。米拉瓦固然是当朝皇帝,统治着勒斯尔所有隶属人类的疆域,却有许多古老者把他当作实现自己期望的工具,有些如光明神殿较为容易发觉,米拉瓦也立刻限制了神殿的教权,有些却隐秘得多,要许多年后才能蓦然醒悟。
话说回来,难道一个人知道自己感情的起源是虚假的,感情的过程也会变成虚假的过程吗?萨塞尔不是米拉瓦,也许他会尝试挽留,但他说不准其它人会作何选择。
不过,他也没法拿这言论四处宣扬。先不论有多少人会把他当成疯子,就假设米拉瓦相信了自己的言论,那他岂不是扰乱了重要的历史?到时候,他还能在哪儿找寻黑骑士话中失落的过去?难道要他带着狗子再回到他俩初临勒斯尔的年代和地点,再次重历一遍整个复杂的历史故事吗?
这想法真是疯了。先不说没了玛琪露帮忙谁能和他们一起追溯历史,就算能做到,一个人的心灵,当真能在无止尽的循环往复里坚持最初的自我?而他又要如何再次面对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们?
不能否认他联想得实在太多,但女祭司面带微笑,也许就是期待着他陷入如此迷思。她说勒斯尔发生的一切世俗之事都是无所谓的,很难说这话有多值得相信,至少,萨塞尔感觉并不可信。
她都来这地方了,还能不作出干涉吗?就算不是现在,以后也......
“你似乎是那种会在沉思中推及出很多疑问的人呢。不过,你不需要忧虑什么,”玛琪玛说,“没有必要去担忧尚未发生的遥远之事。统治者的感情纠葛本就常常是身不由己的,更何况还是苦心追逐着往昔之人背影的米拉瓦。他几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唯独照顾自己度过半生的人永远都可望而不可及,算算他追逐着索莱尔孤独走过的这么多年,也该到移情的时候了。你觉得你会移情吗?”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这句提问都让萨塞尔有些尴尬。
她递来一张牧鹿面具和一张野兔面具。“拿着我准备的面具,萨塞尔,和你的仆人戴上它们,跟随我一起进去参与新王朝的新节日。这是你能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是吗?”
萨塞尔耸耸肩,以求掩饰尴尬,“老实说,我从城堡的偏僻之所出来又找路进去,就是想参与节日。作为一个卑微的流浪者寄人篱下,还被守夜的更夫监视,我想没有比这更好的途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