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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氛围似乎比想象中要狂野得多,萨塞尔想,至少他从没见过哪个王朝的贵族会把宴席弄得像是军营狂欢般喧闹。四下里都是叫喊、火光和狂野的欢呼,小径散乱如云,大道纵横交错,人群涌动其中宛如朴实的平民在欢度丰收。
两个神殿骑士在人群中开道,期间不止一个衣衫华贵的军装贵族询问玛琪玛,商量他们手里的加克人奴隶要怎么售卖,但很可能只有他和这位女司祭才知晓镣铐的束缚下具有何等威胁。不经意间看到灰狗面具下四处乱转的眼珠,萨塞尔就知道她快饿疯了,她眼中的人群兴许就是一堆行走的无毛猿猴,应当挨个开颅给她品尝脑花。
沿路上的景象千奇百怪,他看到有人升起了篝火在跳家乡的舞蹈,有人独自站在树影下记录着见闻,有人三五成群的歌唱和吟诵,有人弹奏着沙哑的双簧管,还有人用战斧砍倒了一头棕熊,将砍下的头颅扔到临时搭起的火堆中,行着难以理解的跪拜礼,进行难以理解的祈祷。
王朝统一不久,许多古老的民间风俗都有存留,很多贵族也都是第一代的贵族,野蛮和血性多过血脉延续千百后养尊处优的傲慢。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人人佩戴面具,仿佛有了面具便不再划分族群,也失去了往昔的隔阂。倘若这和谐的景象是米拉瓦的期望,那狂欢节面具确实有其意义非凡的深刻考量。
也不知这节日能在后世延续多久。
萨塞尔跟着玛琪玛一行人穿过城堡外环,循着小径和大道穿梭了很久,经过大广场,又经过一群在篝火旁给猎物剥皮的武士,又经过一个临时搭建的小酒肆,这才发觉他们的路径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有迹可循的。他顺手取了壶临时酒肆的烈酒,拿了份动物的生肉,拿食指和拇指撕着给灰狗慢慢喂食,姑且缓解了她少许饥渴。
他们究竟在找什么?或者是在找谁?
“再过不久她就会到这边来。”玛琪玛忽然说,“在这里等候稍许时间吧。”
萨塞尔不关心光明神殿这一行人在找谁,也不想就此发问,免得又欠她一桩秘密,不过待到他环顾四周想给灰狗找点什么东西投喂时,他发觉这地方又是一个难以理解的古老风俗现场。一帮兴奋的家伙高喊着投掷钱币,然后又高喊着“反面!”其它人立刻抬起一个大声抗议的贵族小孩,把他头下脚上塞进一个巨大的水缸,然后湿淋淋地举了起来,接着他们大声宣布,“投第二枚!”
“别为你的小母狼四处找生肉了,拿着这个。”玛琪玛拿了块串起来的烤肉,分给萨塞尔一串,然后她朝那群人努努嘴。“这是南方民族的风俗,”她一边咬,一边说,“要在庆典中抓九个傻瓜小孩,每个小孩都要泡水三次。统一勒斯尔的疆域后,米拉瓦延续了所有部族的风俗,唯独要求他们在他规定的狂欢节日里戴着面具庆祝。相当取巧的方式,不是吗?不过也算是高明。”
“我要是再往那边走几步,是不是我就迈入陷阱了?”萨塞尔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