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更实在一些,”格谢尔用手指弹了一下烟丝,把他上了年纪的烟筒搭在嘴边,“无论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其实影响都不甚重要。我更多是不想看到故友报以期望的孩子受了损害。在你看来,索莱尔想要扼杀你,然而在她看来,索莱尔就是她的神话。我无意帮你们俩分个对错,但我请你尊重另一个自我的立场和意愿,至少,请你们不要在当今时代的困局中先自己打得头破血流。”
——我没什么所谓,反正她也逃脱不了我身边。我们俩有的是时间谈。
此事实在令人绝望,艾希拉想到。可能她这一生都未曾陷入过如此令人反感的境遇,不仅折磨,而且漫长无比,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会想办法让你闭嘴的。”她如此说道。
——呵,小孩子一样的倔强和无知,被道德戒律束缚起来的蠢货。
“安静,两位!”格谢尔拿烟筒把桌子敲打得咚咚作响,“你们让我很头疼,明白吗?从我上次劝两个仇人握手言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么烦恼过了。”
“我知道,”艾希拉说,“所以我们不妨免去这些多余的言语吧。她想怎么姑且不论,我的意见是肯定的。既然你能帮我把盯梢的神殿教徒挡在我视线外面,免得我再徒增烦恼,这事自然有得谈。接下的问题就是......你希望从哪里开始?”
“只要你们能达成最基本的一致,我就没有其它问题了。不过有件事我得稍作提及,我是说,你们各有其所知,但你们总得来说都很无知。我得告诉你们当今世界的秩序和今后的危难,免得你们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满心以为自己在阴影中暗自行动,其实只是像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四处乱撞。”
——侮辱我让你觉得很有趣?
“我没有侮辱任何人,”格谢尔的神情更加忧郁了,“我只是说,假如你还这么无知,那你传给过去的言语想必也都是些错误的认知,是你一厢情愿的揣测。”
——尽管我抵达现实的时间很还短,但在你我身处的营地,没有几个人比我更理解现状了。
格谢尔摇了摇头说:“这不够,假如你想参与萨塞尔的事情,这远远不能称得上足够。可能你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走英雄巡旅的命运垂青者同行,在路上目睹一个个时代的漩涡将人们卷入,有时候你会希望远离漩涡,有时他会希望迎难而上,——这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听起来很像传统的英雄故事?不是,当然不是,实际上他就是最大的漩涡本身,是危难,是祸患,是动摇着历史和现世界限的巨大恐怖,许多古老存在的神智都因他受到困扰和扭曲。放在往日,我们一会讨论如何从历史中将其根除,不过还好,再过些年......”
——再过些年他就不足为害了?
“我很难对你准确描述,不过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对某些人来说,他造成的麻烦简直和那片大海差不多......要是你能在他重建的过程中帮他些忙就好了。若是最早觉知的家伙不是个黑巫师,是个走过英雄巡旅的好人,那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好消息......不过我也不指望。随他去吧,往昔历史的变化实在涉及太多,最近的文件都快堆积如山了,我可不想再多一件半夜里让我辗转反侧的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