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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血淋淋的衣服糊在萨塞尔脸上,堵死了呼吸,然后把他从梦中唤醒。鲜血浸透了灰狗的黑衣服,粘得他满脸都是,差点就一口气没有喘过来,这感觉简直像是在给人上刑。他拔开她的衣领,伸手擦了阵脸颊,才把眼睛眯着稍睁了点。
寒风呼啸不止,带着暴雪掠过缠结的树木根须,把涡旋一样弯曲着的枝叶往上扬起,仿佛墙壁上长满了人类的手臂。外界万物凋零,这地下洞窟居然还生机盎然,虽然植被不像此世的物种,不过还是很不可思议。
也许在这里发生的怪异之事尚未结束?
萨塞尔摇摇头,打了个激灵。洞窟里实在冷得过头,他觉得自己好像从婴儿的摇篮掉进了冰窖,竟有些想赖在她怀里不出来了。血腥味在树木根须盘踞的洞窟中四处飘荡,像幽魂一样环绕着他们。
“你在干什么?”他问。
“噢?”她把守卫的剑往下一挥,撇去剑刃上的血,“我还打算给尸体剥皮呢。你醒得可真不是时候。”
“确实很不是时候,”萨塞尔捂着脑袋说,“有必要吗?”
“假如我是个只能在一座山附近徘徊的猎人,弓被主人没收,半年多时间里都在经历一无所获的寒冬,忽然某天我外出遇见了一只小绵羊。虽然我手里没有弓箭和陷阱,但我还是凭着经验杀了它,将要扒皮吃肉。我是说假如......你还要问我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吗?”
他叹了口气,“你问住我了。不过该怎么说呢,你现在的主人也是个小绵羊吧?”
“我可不擅长爱屋及乌。”
“把尸体放在这边,我们继续前进。”萨塞尔伸手扯住她的项圈,“你昨天刚吃过城堡送来的肉了。”
“好吧好吧,如你所愿。”灰狗摊开手说,“不过还是先等一等,让我估算一下大致方位......这地方让我方向感很乱。”
“我本来以为光明神殿已经把这树木洞窟烧了。”萨塞尔说。他注意到灰狗在腰上缠了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把他捆在了她身上,个中感觉实在是很奇怪。
“我看光明神殿的人确实想把这地方烧了,但是帝国派了很多看守,挡住了神殿的客人。米拉瓦这家伙的好奇心可真是严重,连如此明显的外域祭仪场也不放过,非要寻根究底。不过正好,我的好奇心也不少。”
“这铁链子哪来的?为什么是铁链子?”
“附近的军帐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至于为什么......当奴隶的难道不就应该想着给主人也套上铁链吗?况且就算我把你捆起来,你也会原谅我,是不是?”
就算身上拴着枷锁,灰狗在军营往来也像是走在自己的巢穴中,还能杀死一个守卫有条不紊地准备剥皮,却完全不会被发觉。很难想象在当年她究竟有怎样的危害。“根本无所谓的事情就别说原谅不原谅了,”萨塞尔摇头说,“到了无法一句话掩盖过去的时候,自然有你该受的罪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