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塞尔还是第一次听闻和降临之年关联的其它灾难征兆,而且是以这种出乎预料的方式。他今天知晓了真相,但他获知真相的方式和蹲他腿上扮可爱装傻的家伙一样——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莫名其妙卷进来的。
说到底,往上攀登得越高,看到的也就越多,很多隐秘也不需要他去刻意探求。它们会来主动寻找他。
从知识的角度来看,萨塞尔不该感到气馁。恰恰相反,等格谢尔拿出学士机构的保证和那块可以强行拽来米特奥拉的护符后,他们吐露了秘密,非常惊悚也非常有用的秘密。奈亚拉托提普当初设计了梦境迷道,拿它收集生灵残留的意识和散发的情绪,将其发酵成混乱无序的扭曲土壤,其危害一旦泄漏出来,实在令人心惊。
“梦境迷道的崩溃是必然的,”格谢尔说,也许他觉得有必要对萨塞尔说明一切,“事实上,征兆从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在显现了。我们一直在做我们能做的一切,包括宰了那些到处捅窟窿的邪教徒,包括销毁一切危险文献记录,也包括引发战争,好让我们方便办很多事。至于帝国那就比较困难。我怎么也没法揣摩跟阴影神殿混在一起的玩意究竟在想什么。在勒斯尔的光明神殿控制区域,不管是不是无辜,跟邪神有关的我们都处理掉了......你知道的,有时候事情太多了就很难逐条细究,倒不如下手狠点,免得放过什么危险的征兆。”
“既然梦境迷道必然会崩溃,那你们现在是在拖延时间?”
“我倒是很希望可以阻止......”光明神殿的巫师用某种很刺耳的声音说,“黑巫师,倘若灾难没法阻止,倘若梦境迷道那个垃圾桶里的脏东西都会倒进现实,那我们就只能拖延到合适的时机了。你应该明白,如果灾难发生......我们也要从中榨取最大的利益。”
“那些一声不吭的神殿也是这样想的?”萨塞尔问。
扎武隆阴郁的脸上浮现一丝柔和的微笑:“那些被灾难吓呆的、流着眼泪并感觉到痛苦的人将会遍及整个世界,但对那些位置足够高,高到可以随意摆弄秩序的家伙,——不管是神殿之主,还是我们,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们需要关心的不是灾难的后果,不是忙着救那些哭着祈求面包和温暖的家伙,而是怎么在倒塌的废墟里划分秩序,好迎接从沉沦之海的垃圾桶里倒出来的东西。这点你知道,萨塞尔。”
扎武隆当然不是在幸灾乐祸,他是在通知他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做好准备应付,”格谢尔说,“你也明白这点,扎武隆,至少你们没跟瑟比斯站在一起。”
“我知道,”扎武隆回答,“我对‘无尽饥渴的真理’充满怀疑。我向来擅长下注和胜利。如果不是你下巴斯蒂棋的时候总在袖子里藏一堆棋子,那占据上风的总会是我,格谢尔。”
“并非如此,你的怀疑毫无根据,我总是能拿到最好的棋子。”
格谢尔拍了拍落在黑色皮大衣上的灰尘,没搭理扎武隆的作弊质疑。
“黑巫师,”光明神殿的巫师继续对他说,“我们原本打算让军队快点着手打穿阿拉斯山脉,——骸骨通路或者野狐通路,不管哪一条都可以。只要大军兵临城下,解决凯里萨苏斯的问题就会方便得多。但现在,帝国把我们堵在入口了,凯里萨苏斯理事会的背叛则加剧了事态的发展,我们现在把希望放在你们两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