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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老鼠区一座破败公寓的顶层,黑域的十七个正式巫师以及三十九个优秀的学徒正在其它房间治伤。萨塞尔斜靠在椅子上,用滚烫的热水泡脚。他突然开始怀念宫廷生活了。有些事情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譬如说,现在他就觉得,没有漂亮的贴身奴隶给他洗脚和擦脚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迄今为止的奔波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艰苦,至少到目前没有。不过他仍然觉得疲惫,他的旅程除了孤身徘徊,就是跟心怀叵测的旅伴勾心斗角,也只有跟卡莲度过的夜晚能让他稍许感到解脱。起初他以为是灵魂老了,每当他在夕阳斜照的时候眺望晚霞,他都会感慨自己一百多岁了还要到处奔波,把自己早就不是人的躯体想象成疲惫的老骨头。
但他还记得自己为帝国宫廷服务的那些年,作为恶魔学派的黑巫师,他从一个任务奔向另一个任务,从一座城市奔向另一座城市。他明白,如今折磨他的既有疲惫,也有不确定的局面,更有缺少奴隶服侍。在那些年,每天在床上翻身起来就有奴隶帮他穿衣服,四肢疲乏了也有奴隶帮忙按摩,奔波时间太长了还有奴隶烧水洗脚,哪怕升起欲望了都能拿漂亮的奴隶来解决......
现在?现在,为了去苍白峡谷他要独自扇着翅膀跨越千里之遥,半夜时分还得借宿乡野间破烂的旅馆,如果借宿不到,他甚至只能躺在篝火旁的野草堆里仰望星空。去他妈的仰望星空!哪怕停留在凯里萨苏斯,他都得一边忙于错乱的局面,经受格谢尔任务的折磨,一边还要和居心叵测的旅伴玛姬露勾心斗角。
谁能来伺候他这把老骨头呢......
薇奥拉?不,她还能培养出点价值,并且亟需独立,拿来当贴身奴隶实属浪费,必须让她经受考验才能拿来用。如果随身携带,那她的生命也就只能止步于正式巫师了,那样的话他的教导还有什么意义?正如他的老师扎武隆所说,浪费可不是一种好习惯,合适的人才必须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说到底,对他而言,迄今为止的一切除了身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折磨。这不是指疲惫,而是指不确定的局面......也即是说,瑟比斯的记忆,纳格拉,还有野狐通路的战壕。
这是凯里萨苏斯外的首要问题。
正如阿尔泰尔前些天所说:“我们总把事情想得比实际更美好,以为一切都能朝我们期许的方向发展,萨塞尔。我迄今为止在你身上犯的错误,许多错误,都与此有关。”
人们会把事情考虑的过于理想化,他当然明白这点。判断决策是否明智,不仅要看即刻的结果,还要看此后的影响。有时他感到另一种未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是他没有选择的道路。在那条支流里,萨塞尔没有招揽黑剑,也没有从战况最残酷的骸骨通路一路行军到野狐通路,而是听贞德的吩咐在骸骨通路行动。这样的历史根本不可能存在,因为他越来越渴望掌握主动权,而不是被别人牵着走——特别是被贞德。
然而,这种念头总是在他脑海里徘徊,就像半夜发情的时候他居然怀念贞德骑在他身上活动的记忆一样。哪怕那时他比较被动,但那好歹也是反复上演的一刻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