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说那柄仪式剑......”
没等米特奥拉说完,萨塞尔示意巫师跟雇佣兵们守在这里,自己靠近远方的黑色穹窿。透过坍塌的断墙,他看到涂抹在走廊穹顶上的光线。
太快了。
他是为黑域刻在这里的术式而来?那米特奥拉的推测也许是对的。修道士们的确重视黑域的术式,不惜为此派出布道的司祭。而在凯里萨苏斯和安德拉西斯重叠的时机,这些司祭和修道士城市的联系恐怕前所未有的密切。谁能否认这样的优势?他们本来就是安德拉西斯的一部分......
但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顾及这里的术式吗?黑域驻地的术式对他们来说是要保存的,还是可以毁掉的?
在这个各迷道通路受到干扰的时刻,联系变得微弱的时刻......
雾气蔓延。萨塞尔开始施放一系列需要漫长准备的隔绝术,多种错综复杂的结构在他脑海中划过。阴郁的光从眼眶中涌出,穿射着透过薄薄的雾霾,仿佛是照进水下的光线。坍塌的瓦砾投出隐秘的阴影,像是在消融烟雾。
他听到歌声。
黑域驻地的废墟在摇晃,海潮似得婴灵将身体没入墙壁,只余触须如海葵般挥舞。它们用尖利的童音高唱着空灵的乐曲。声音从每个角落渗出,仿佛虫子在啃噬世界的墙壁,仿佛逝者要踏出长满青苔的坟墓。
然后是令人目眩的血红色强光,——就在他脚下。簇状的闪电如巨大的喷泉狂涌而出,洞穿空气的尖啸犹如砸碎整栋公寓的玻璃......冲击,灰烬和烟尘狂涌而出,婴灵的歌唱达到刺耳的高-潮。
闪电汇成的冲击波如一场风暴从整个走廊席卷而过,分叉的光束将墙壁切出裂纹。涌泉状的红光洞穿层层叠叠的穹顶,在黑暗的云层中消弭。萨塞尔看到了天空,占据整个视野的恐惧之眼正将目光朝废墟的缺口投下,仿佛俯瞰井中的月亮。
但他的隔绝术依旧坚挺。
萨塞尔眨眨眼睛。四周闪烁着暗淡血光,婴灵的触手的血光......
“你不完全是光明神殿的人。”
这一瞬间,萨塞尔立即把这句话的含义在腹中嚼了无数遍,思考情况转折的机会。他掌心翻开朝上,装出毫无戒备的样子,直视眼前的司祭。
无数种可能性在他眼前划过。
这是个机会。
“我和你其实是相似的,司祭阁下。”萨塞尔假装真诚地道。
“何来此言?”
“‘他们要得到净化,要经受折磨,要在我们的城市重生。’”萨塞尔盯着缓缓靠近的司祭,开口引用埃因罗的演说,“‘真神告诉我们,我们要使梦和现实重叠,要使净化一切的折磨降临现世,要使罪人们接受永无止境的痛苦。歌颂虚伪的正义和虚伪的荣誉的时代要成为过去,他们有病,病得要死——’”
“这就是为什么你在这里一直盯着我看吗?”
“我的意思是,我曾经有幸和一位名叫埃因罗的老人接触过......”萨塞尔表情忐忑地道,“他让我......赎罪,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我被放过了。”
大司祭的确对他说过这些话,他不过是把细节隐去后略作修改而已。萨塞尔发觉那些婴灵在这人到来后变得静谧,仿佛陷入安眠,但也让他感觉越发诡异了。不能轻易动手。他需要找到机会,需要等待时机,并拖延时间,给米特奥拉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