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已经逃离了,留着当作发酵灾难的源头还有何必要?倒不如废物利用,塞给眼前这个修道士的司祭,哪怕对方把玛姬露的皮剥下来缝成斗篷,那也能拖出足够时间,如果不能,那就说明玛姬露比他想象中更麻烦。
麻烦和更麻烦的区别本就不大,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米特奥拉突然在他精神中低语了一句。“玛尔修斯,萨塞尔。那是玛尔修斯·伊奥库斯,比我的时代更久远,我想你应该明白......”
玛尔修斯·伊奥库斯,萨塞尔知道这个名字。光明神殿里被销毁的异端之一,著述中最狂热的疯子。当时他谕令数以万计的孩童组成圣战军队征讨灰精灵半岛,结果被全歼,只有寥寥数人返回。其它人都被异族切腹挖心,尸体吊在树上,头颅涂满油插在木桩上。对当时的勒斯尔来说,灰精灵半岛曾是大地的尽头。
而玛尔修斯当初声称:“我们每个人都是献给真神的祭品,只有跳上祭坛,彻底投入黑暗,才能知道真神想要的到底是不是我们。”至于孩童,他只解释,只有未经污染孩童才是纯粹的灵魂和意志,是正义之手,将在伟大的献身仪式中受到青睐。
这段历史被销毁了,但米特奥拉却偷偷记录下来,还给他讲过。
若说仅有罪大恶极者才能在转化中越过天赋的限制,洗去记忆,承受永恒的痛苦和折磨,转化为修道士。那么,对既有天赋也罪大恶极到难以形容的人,也必定会获得更崇高的注视。
另一方面,那种狂热的信徒根本不会认为自己有任何错误。就和卡莲一样,玛尔修斯在米特奥拉的记载中也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哪怕被宣布为异端,也同样如此。信仰是一切真实的事物里最真实的东西,可倘若真神是端坐在王座上的迷雾,那如何诠释信仰就得看凡人的理解了。
萨塞尔下意识地环视隐没在地板和墙壁中的婴灵,他从玛尔修斯眼中感到爱——深切的爱,无法理喻的深切的爱。哪怕他转化成修道士的司祭,洗去记忆,他也秉承着无法扭转的真诚意志。甚至连当时追随他征讨异族的孩童,萨塞尔也猜测他们拥有狂热的信仰——被剖腹剜心也无法扭转的狂热信仰。这些诡异的婴灵都是他的追随者。
在安德拉西斯降临之所,它们可以源源不断地诞生。
然后玛尔修斯发声了。“许多人,”那诡异的面孔上干枯的双眼盯着他,灰白色的嘴唇缓缓分开,“玩过和你相似的把戏,但是,你是这些人里最接近真相的那个,萨塞尔。”
他知道我的名字,但他没有否认我。
“一千年来,我遇到过数以万记的罪人。我们让安德拉西斯的炉火变成他们哀号和痛苦的源头,我们把他们的罪行抽成倒钩和铁链,我们用他们的皮肤为他们自己缝制斗篷......”
萨塞尔保持沉默,灵魂触须则开始牵引他和玛姬露的微妙联系,想要把她拖过来。无效。玛姬露似乎也在拽他,他们俩个好像拽着一条绳子两端的角斗士。意料不到的反应。还有对灵魂触须的把握——和他一样强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