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读阿尔卡·伊克雅努斯的书信集,上面写道:“一切美好的东西在人身上终究会走向死亡,可是它们在艺术中却能永世长存。”
老师说,阿拉桑王室的末代继承人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他曾经收藏过那人的作品,可惜在七年前就全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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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说:“你迟早都要离开苍白峡谷,因此不要对这地方怀有任何眷恋,也不要对那个学校怀有任何眷恋。”
我觉得他的语气很平淡,可我却感到一股寒气,像死亡一样的寒气,传遍我的全身,涌上我的心头。
“你怎么了,薇奥拉?”老师离开之后,卡莲修女问我,“你看上去脸色煞白......好吧,我知道又是萨塞尔说了什么,事到如今,也明白你不是他温顺的羔羊了吧?”
我什么都没有回答,用手把脸捂上,从小教堂跑回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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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获得了一个徽记,是科洛伦恶魔给我的,上面的署名是“扎武隆”。
徽记上说:如果你不想当温顺的羔羊,你可以从中取得你想要的。
我不太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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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不了解他。
今天,我和老师去了被虫人毁掉的村落,他无动于衷的和黑虫子打招呼,还和黑虫子结交朋友。那时我再次体会到他的残酷,体会到他和人不一样的地方,我害怕他。可没过多久,老师却悉心地在被黑虫子毁灭的村庄里找到幸存者,还安慰了他,让绝望的士兵重新找到了希望。那时他的脸是这么感伤和哀愁,我准备原谅一切,相信一切,我想把我的灵魂重新奉献给他。或许我的怀疑都是错的。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他遥望那座冒着滚滚黑烟的村落时,那双嘴唇却掠过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让我不寒而栗,我好像是透过清澈的水看到了水下的深渊。于是我又觉得,他的心灵深不可测,里面藏着恐怖的秘密。那个时候,我想起了卡莲修女的一句话:
“世界上有三种人,犬儒者,狂热者,还有你的老师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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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觉得我迷失在可怕的迷宫里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描述我的困惑,我唯一能祈祷的人就是您。人越往前走,就越发迷失的厉害。我到底在何处呢?我爱他,可我也惧怕他,老师说爱来源于知识,可我觉得我对他一无所知。如果我真的完全认知了他,我还会爱他吗?
知识会产生爱吗?或者说知识和爱是一回事吗?我的困惑和迷失难道不是来自我的知识吗?
我突然想起父亲曾说的话:“精神上贫乏的人才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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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七年的晚秋,认识了苏西·曼芭芭拉,从困惑中感觉到少许解脱。不过我并不清楚她算不算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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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觉得我不应该和苏西一起议论我的老师,我感觉我像是特务一样,窃听和偷看。每次苏西抹黑我的感情我都体会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庆幸。可是她为什么要跟我这种孤僻的人交流呢?我又为什么期待着听她否定我的感情和我的爱呢?我俩现在时常去萨伊克集会所底下的市场。那里有各种被学校不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