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苏西终于把他使唤她收拾的一沓书抱出来了。她迈着慢条斯理的步子，还有些没精打采。她昨天睡了一整夜，白天则帮他收拾书目，到现在也没消停下来。这个小鬼裹着一件白色的修身外袍，衣领开的很低，半耷拉在肩上，露出骨节纤细的锁骨。除此之外，按照她一如既往的穿着习惯，这袍子依旧很长，——绣有云纹的袍底罩住了脚，拖在地上，让她活像个幽灵，也使人感觉这房间里只有她才像是个巫师。
至于没精打采的原因，那是因为她一整个白天都在查阅文献，抄录笔记，帮忙演算，还要间或和萨塞尔在书房玩弄情欲的游戏。苏西被他弄得疲惫不堪，就像一匹小母马跑了一次力不胜任的长途。
也因为昨晚被新环境折腾得觉没睡好，白天还得早起，她本来就苍白的脸颊肌肤显得有些发青，一双红眼睛干涩缺水，无精打采地向外望着。
现在，苏西走路的时候，就像幽灵在滑行，或是像什么软体动物在蠕动。她脖子下面整个身体都罩在外袍里面，连膝关节挪动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只有眼睛下面两个阴沉沉的深坑发着乌色，看着格外明显；她那上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在半睁半闭的、阴沉的、睡眼朦胧的眼睛上面晃来晃去。
“你对这个小鬼很满意吗？”玛琪露问。
“她是件很不错的艺术作品，”萨塞尔指出，“不需要什么悉心培养也能成为伟大的巫师，我就是看到这点才让她随行。”
“所以就能当作奴工随意使唤了？你这家伙只有看着打扮得人模人样，实际上却始终都是个无情又混账的家伙呢。”
“是你把她送到我手里来的。”
“小萨，你推卸责任还真熟练啊！以前给希丝卡戴绿帽子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吗？”她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把漂亮的金发折腾的乱蓬蓬的，“虽然的确是师姐我把这个小鬼送给你的，但我可没让你拿她当奴隶哦？”
“那我要怎么办，随便处理掉，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把她的尸体埋了？”
这话听得苏西在他身旁直翻白眼。
“恶魔残酷冷血的本性显露出来啦！”玛琪露叫道。
萨塞尔看了玛琪露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想把你处理掉，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她微笑起来：“要是小萨你愿意跟人家陪葬的话，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考虑呢。”
“我们俩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
“我们俩的关系现在还不够好吗，小萨？人家现在可是你在禁忌学科上唯一能求助的人呢，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你不可取代的唯一选择——还是说你想去找吃男人不吐骨头的塞米拉米斯呢？”
萨塞尔将苏西一本本摆在桌子上的书翻开，接着说：“要是你能给我生个孩子，让我看看我们俩能繁衍出来什么玩意，我就浪费一个身体跟你陪葬。”
“这是什么特殊的搭讪方式吗？因为内容实在太糟糕了所以头一回感觉到很不愉快，我可以说粗话来侮辱你吗？”
“你难道没有对我们学派的同类相互交媾会生下什么感到好奇吗？”
“交媾这个词是不是不太恰当？”她怪声怪气地说，“不愧是扎武隆交出来的好徒弟呢！你和你亲爱的小情人卡莲说了那么久的生孩子，还说得那么甜蜜，结果你对生孩子就是这种跟捡垃圾没什么区别的态度吗？”
“那你觉得我要报以什么态度？”
玛琪露已经坐了回去，把两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捧住脸，现出沉思的样子。
“你沉思的时候也要扮可爱吗？”萨塞尔继续漫不经心地问，手里翻开制图方面的书籍材料。
玛琪露抬起头，将两个攥紧的拳头捶在书上，就像是法庭的审判长把锤子敲下去一样。
“这是人家为了营造充满魅力的可靠形象花费的苦心，你怎么就总是不能理解呢，小萨？”
玛琪露又立刻补充道：“当然啦，我知道你本性难移，只是装得很正常，所以捡垃圾就捡垃圾吧，你知道你拣出来的都是垃圾就可以啦！”
“那你愿意让我捡你的垃圾吗？”
“你能用个好听点的说法吗，你不觉得这听起来特别让人不舒服吗？”
“我们俩知根知底，哪里需要什么好听的说法？况且......”
“对女孩子要有礼貌！”玛琪露打断萨塞尔的话，“人家这么费心地给你营造充满魅力的形象，你却要给我看你糟糕恶心的本性？”
“营造？我还以为这就是你的本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