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这场雨不失时机地下得更大了,淅沥沥的雨声褪去,转而像鼓点一样铛铛地敲打着窗户。阴霾沉重起来,窗外商业街的灯光也变得阴晦。寒风呼呼作响,大雨有如瓢泼,就像是光明神殿的神殿之主在天上踢翻了夜壶。
这种比喻当然是不能乱用的。
风声雨声听得萨塞尔也觉得冷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和艰难的挣扎,萨塞尔开口使唤正在准备颜料的苏西去加柴,然后把玛琪露温暖的大腿抱得更紧了,把脸也贴在上面,享受这柔软光滑的肌肤。屋外的弧光灯透过百叶帘射进一片蓝色的阴晦冷光,交叉的光线划破卧室里朦胧的火光,映出苏西这个沉默寡言的小鬼。
他可爱的奴隶正蹲坐在壁炉旁加柴,抱着膝盖,背对着他。她那薄睡衣盖住的身体在阴晦的蓝光下隐约可见,窄小雪白的屁股压在地毯上,一动不动,身体和腿则夹成了z字形;只见她的白睡袍上染了点黑灰,侧脸上也沾了点,倒显得颇为可爱,甚至让他有了点突如其来的情欲。
萨塞尔仔细端详了一阵苏西乱蓬蓬的头发,端详她隐约露在外面的半边肩膀,还有少女肌肤上映出的可爱微光。如果不是现在他忙着考虑其他事,他非得上去把这个邪恶的小女孩就着壁炉折腾一番不可。最好折腾到她失神、忘我地主动找他索吻。
然后,就像心有灵犀似得,苏西忽然转过脸来,透过被一道道蓝色冷光割裂的朦胧橙黄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长长的睫毛在迷幻的光晕里忽闪了一阵,睫毛下面的目光阴沉而凶恶。每当她从萨塞尔的折腾里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她居然还要收拾床上、地上、桌子上甚至是他们俩身上的狼藉,她的脸色就是这样的。
交错的光晕就像蜘蛛网一样,笼罩着这个卧室房间,白色的墙壁和棕色的地板均涂上了错落有致的橙黄色和深蓝色,——光晕颇为迷幻。光晕下的小女孩一身灰白色连体睡衣,脸色阴郁,还挂着黑眼圈,倒有些像个令人惊恐的幽灵。
萨塞尔自然是对苏西的视线毫不在意的。
“你刚才说啥玩意来着?”他终于开腔问道。
“你老年痴呆吗?”玛琪露反问道,“我是不是该把你扔到海里喂鱼去?”
“我刚才想了一会儿心事。”萨塞尔打了个哈欠,把脸在她腿上来回蹭着,说,“因为是很愁人的心事,还有些伤感的思乡情绪,所以我就不透露给你细节了。”
“呜哇——!”玛琪露惊叫道,“小萨你不要脸的水平越来越高明了啊!张口就胡乱编排根本不存在的伤感情绪,以这种恶劣的行为而论,还真是可怕啊!”
“我们刚才是在讨论学派战争,对吗?”
“张口就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了?”玛琪露继续惊叫,“我就说嘛,你肯定在按捺不住地寻思不好的手段!刚才人家明明在和你讨论友好接触赛里维斯的法师学派联合会,你却开口就是学派战争?人家早就说过,小萨你真的是坏透了,比我还要坏好几个扎武隆,她们却老是不信我.....”
“我只是探讨一个可能性,玛琪露。而且你能别提扎武隆吗?我总感觉你一说扎武隆,扎武隆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凯里萨苏斯那件事绝对是意外,要不就是那两个老东西早就盯上我们了,怎么能怪我乌鸦嘴?我不过是谈谈晚上的一个梦,然后......啊!!!”
“然后呢?”扎武隆从苏西手里接过木柴,扔到壁炉里头,又伸手抚过苏西擦拭了许久的木板,那玩意的工序就自行完成了。“你的梦又应验了,玛琪露。这回要试试看把我推进火炉里吗?”
玛琪露一脸委屈的表情,什么话都不说。
苏西呆愣地眨了眨眼,但没敢靠近这个老黑巫师,反而出于回避危险的本能躲到了角落里。
“看起来小孩子都不喜欢你,头儿。”萨塞尔挖苦他。
“恐怕真的是这样。”扎武隆小声叹气道,接着从腿上拍了拍土,拉来一张椅子,很费力气地坐在上面,“那么,晚上好,我相亲相爱的学生们。”
萨塞尔和玛琪露对视了一眼,然后和她并排坐在床脚。
“恐怕现在已经半夜了,头儿。”他说。
扎武隆前倾身子,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他把头发剪得很适中,按照本地人的风格编得一丝不苟,还穿着正装,打着领带。哪怕他领带结是散开的,衬衫上那颗扣子也没扣,这造型还是比他这两个松松垮垮的学生像模像样得多。他刻意保留的年迈面孔和黑色须发间的不协调总让萨塞尔感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