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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他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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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哪怕那时间很短暂,她也以为自己获得了完满,以为自己彻底从萨塞尔消失那段日子的颓败中走出来了,甚至不仅如此。对法兰萨斯的学生来说,学校不仅是他们脚下的土地,是他们阶级地位的来源,也是他们灵魂深处的根。只有她,薇奥拉,了解更残酷的真相,生活在真正的世界当中。只有她认知到何为真实。当其它人还在未学校里那些无足轻重的俗事烦扰时,她的灵魂却在遍地是血的城市阴暗面中挣扎。只有她才生活在这片大地上,——靠自己的双脚站在地上。
  既然她走在所有人前面,而且还通过了那样的考验,——那样的考验!为何她就不能认为自己获得了完满?
  然而兴许是那场雪地中的挣扎太过惨烈,她才会遗忘某件事:好听的话终究不过是好听的话,任何人都能拿来当作自我满足的手段,哪怕她以为自己领悟了萨塞尔想教她的东西,她也绝不应该把说段好听的话就当作结束。薇奥拉还记得他们都离开卡斯城、甚至离开贝尔纳奇斯大陆之后,她在黑暗中拿着苏西那些腐败的药剂独自发呆的时刻。但她哭泣的原因究竟是哀悼友情的失落,还是说,她其实是哀悼萨塞尔带走的不仅是她的友情,更是她心底仅剩的柔软和温情的部分?
  他在黑暗中向她体内冲刺时说的那些话都在逐步应验,不是吗?他说的每句话都在应验,因为他所说的一切就是——她,薇奥拉,将要走入无路可寻的荒漠。一定要走入。倘若她没有足够强健的根系和生机,那么她就会就此干枯。
  薇奥拉曾认为战争很快就要降临,甚至做好了面对灾难的准备——也许是和苏西一起,那肯定会是个完美的出发点,是自己不断远行的思绪的起始,但到头来萨塞尔却告诉她:“你是在做梦”。他亲手给她脚下的还有些绿意的大地铺满沙砾,拿走她唯一的水源,然后交给她一把剑,最后把她推到无路可循的荒漠中,说:“能教的我都教给你了,但是这才是你的起点,要么走出去,要么就死在里面吧。”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份简短的陈述。她的老师很好地选择了恰当时机:卡斯城破没过多久的那天夜晚,也是她作为一名贾维赫夜不归宿的夜晚,更是她尚且对苏西失踪抱有幻想的夜晚。天黑了,失血过多的薇奥拉摇摇晃晃地走回学校,报酬就塞在挎包里面。尽管伤口靠巫术勉强痊愈,但进入自己的房间前她还是倒下了,在满是尘灰的走廊上干呕。几个事不关己的同级生在远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断往她身上缠来。
  她当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倘使真理在握,愚者的蔑视与嘲笑本无关紧要,但当某些事再次发生时......
  “你成年了,那头恶魔我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带走了。”从柜子里翻草药的时候,她就从角落里找到了这张泛黄的纸条。阴影重重的简陋居室仿佛在她脚下缓缓旋转,但窗外那亘古不变的星光却像真理本身一样毫无动摇。剧痛之下的薇奥拉,感觉那张纸上有着令她倍感羞耻的恐慌。
  这可不像当初她说的那么简单啊。
  但萨塞尔却只是在她眼前摇头,并不存在于此的萨塞尔。“你成年了,薇奥拉,那头恶魔我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带走了。”
  你成年了。
  这句话!正是这句话让她感到恐慌,攫住了她的灵魂。萨塞尔哪怕是将要离开也能看出她孱弱的地方,并做出了唯一可以把她推进山涧更深处的举动。所有事情都在按萨塞尔设想的方式发生,而最重要的是理由。你成年了。
  光明神殿的小教堂废弃了;卡斯城被帝国占据了;法兰萨斯学院换了主人;她认识的人都离去了,至于其它人,则似乎都在思考着密谋和背叛。她意识到,她其实早该知道这些是必将降临在她身上的命运和考验,虽然只是模糊的预感,就像萨塞尔离开时根本不想带她一起一样,就像狼群出去觅食时当然不会带上弱小牲畜一样。倘使还有可以寄托感情的对象,这种苦难本来无关紧要,可以靠拥抱温情来忽略,但当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
  薇奥拉,哭泣者,总是在哭的哭泣者。
  之后的这一年多,薇奥拉先是承受了这股狂乱的飓风,让这飓风改变了她过去寄托的一切,然后又逐渐变得麻木。她一次次地用更加深刻的洞察、更加细致的回忆、更加残酷的自问来梳理她思想中的一切,并翻出她头脑中每个阴暗角落抛却的记忆和遗忘的细节,只为让自己在这无路可寻的荒漠中向前走。然而,一个个夜晚的噩梦总让她的思绪越来越杂乱。
  杂乱会使人狂躁,然后就会在狂躁中失控。
  她总是微笑待人,保持温和且轻柔的声音,是因为她在竭力平复从自己灵魂深处浮现的狂躁,哪怕偶有失控,也能在几次深呼吸中平复下来。
  这只是白天,是她清醒的时候。
  然而在夜晚,在睡眠中,她却要经受不断重复的梦境的折磨。
  她每晚都浸没在深不见底的潭水当中,仰躺着,像具浮尸。漆黑水波映着她苍白的身体,四下生满惨绿色的水草,在洞穴中扭曲纠缠,就像两个沉浸于欲望中相互缠绕的男女,面孔则扭曲变形。萨塞尔就悬浮在水面,像个幽灵,那张微笑的面颊刚好对着她仰望夜空的脸。夜空也像是生满水草的黑潭。萨塞尔张开嘴的时候,薇奥拉会惊恐地看到他面颊裂开,一条柔软的舌头从其中钻出,穿入水面,卷出十多米长。它不那么像是舌头,倒像是条蛇,像是柔软的虫子。它潮湿,滑腻,通体都是私-处猥亵的粉红色,从她的小腹开始缠住她的每一个关节、每一个肢体。
  每一个夜晚,她都能梦见那种冰冷的舔舐,每一个夜晚,她也都把她颤抖的手臂伸出水池,去触摸他。
  唯一的区别在于,有时她一直痴迷地抚摸他,直到她被缠成一个茧,卷入他怀中;有时她却会从纠缠的水草中拔出长剑,切断他的舌头,砍掉他的脑袋,把萨塞尔的脸放到她腿上,陶醉在水潭中漫开的血浆里,用另一种方式来痴迷地抚摸他。血总会浸没她的身体,将她整个身体都染红,让她闻到的气味也变得黏稠,但这样她就能活在她的深潭里,而不是被他卷入茧中。
  “代价终究难以避免。想必有件事你会明白——为你的生命做出决定的人——到底是谁呢?”
  为我的生命做出决定的人。
  这个问题不断在她灵魂中回响。
  这个帝国执政官是带给她这句话的人,但也是和萨塞尔共谋攻下卡斯城的人。当时萨伊克的所有人撤出卡斯城,黑精灵领主的魔法师们都在远方城市的港口和帝国鏖战,法兰萨斯一如既往的骑墙不肯出力,所有能抵抗帝国的巫师除了不朽者,就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是的,眼前此人就是阿尔卡·伊克雅努斯,她的老师萨塞尔·贝特拉菲奥的共谋者。她曾经想杀过我,现在她来找我又意味着什么?她是来这里是提供另一个问题,还是来解答她曾给我提出的问题?
  那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薇奥拉记得很清楚,清楚得超乎想像,也许对方也没什么不同。从那时至此,她看不出这个帝国执政官有任何改变,她自己的改变却近乎翻天覆地。阿尔泰尔虽然据称离开贝尔纳奇斯已久,不知为何来此,还孤身一人,但她依旧是卡斯城目前最有权势的人,也许还是全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在思考吗?”阿尔泰尔微微一笑,却用冷酷的红色双眼平静地看着她,“你是在为我究竟是谁而思考?是在为你究竟该如何应对一切而思考?还是在为你由我联想到的痛楚而思考呢?”这微笑可能是任何情绪,轻蔑,威慑,甚至是愉悦,反正不可能是怜悯。
  “我没听懂你想说什么,执政官大人。”薇奥拉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阿尔泰尔向她迈出一步。“我来这里,是为见证你相较过去改变了多少,薇奥拉。”她开口时,伸出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搭在她颈侧。执政官朝她稍稍低下头,银发掠过她鼻尖,好像是在嗅她的味道。薇奥拉几乎可以感到她脸颊和呼吸的温度了。这人很喜欢这种暧昧的举动吗?上次也是这样。
  “你的味道变的不一样了,是吗?”执政官续道,从她侧脸边上抬起头,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然后笑了,“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吗,薇奥拉——你的生命是被决定的。问题在于,决定你生命的人到底是谁呢?”她拿手指压在她脸上滑动,绕着她在她身边踱步,像是把薇奥拉当作圆心,用她的脚绘出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