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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处处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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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听毕项少龙没有半分隐瞒的说话,兴奋得站起来,仰天长笑道:“此回是天助我也,若我有朝一日坐上王位,你将为我的三军统帅。”
  项少龙心中好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布局对付孝成王,否则若李牧率兵回朝,就大事不妙。”
  赵穆沉吟片晌,问道:“赵雅给你驯服这一点不足为奇,为何晶王后也要为你说话呢?她和成胥早有一手,没有理由肯平白地助你这个外来人的。”
  项少龙笑着把韩闯的事稍作透露,赵穆更是捧腹大笑,愁怀尽解,坐回他身旁道:“本侯须把你和我的关系让田单知晓,好安他的心。”
  项少龙色变道:“万万不可,除非侯爷肯泄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则以他的精明,怎肯轻信?不若由我诈作受他笼络,说不定反可收奇兵之效。与此人共事,等似与虎谋皮,定须防他一手。”
  赵穆点头道:“你想得非常周到,就这么办。李牧也不是说回来就可回来的,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
  项少龙道:“侯爷最好找些人让我好向昏君交差,如此更能得他宠信。”
  赵穆笑道:“纵使把所有人让他知道又如何?不过此事让我再想想,定下策略,我们可一步步推动。只要装成是项少龙刺杀孝成王,兵权又落在我们手上,哪怕晶王后不和我们合作,李牧和廉颇更休想有命再作威作福。哼!乐乘死了亦好,我始终对他有点怀疑。”
  项少龙乘机问道:“田单和李园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穆道:“我看不外是互相利用吧!”
  项少龙暗忖田单显然在这方面瞒着赵穆,不再追问,道:“趁我还未正式被委任,我要设法见上田单一面,好争取他的信任,侯爷有什么指示?”
  赵穆欣然道:“本侯对你信心十足,放胆去随机应变,待我想通一些环节,再找你商量大计。”
  顿顿续道:“田单黄昏时会到郭纵处赴宴,你看看可否在路上截着他说上几句。”
  项少龙涌起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欣然去了。
  项少龙心情大佳,溜去见纪嫣然,顺便把事情的发展告诉她,亲热一番,于黄昏时策马截得田单的车队,登车与他密话。田单非常小心,刘中夏和刘中石两大高手,仍在车内贴身保护他。
  项少龙开门见山道:“鄙人想好了,决意为田相效力,生死不渝。”
  田单大喜,旋又奇道:“董兄你不是说要考虑几天吗?为何忽然迅速作出决定?”
  项少龙正容道:“因为鄙人刚见过孝成王,他决意破例委我作城守,代替乐乘之职,迫得鄙人作出取舍,决意今晚乘夜率众离去,另再派人拦截来赵的亲族牲口,转往贵境,以示对田相的忠诚。”
  以田单的厉害,亦要呆了一会才定下神来,讶然道:“邯郸无材至此吗?为何孝成王竟会起用你这个全无资历的人?我不信孝成王有此胸怀和眼光。”
  项少龙道:“或许是因为鄙人和雅夫人的关系吧,她知道鄙人对孝成王相当不满,故欲借此职位把我留下来,好教鄙人与她相宿相栖。”他一边说话,一边留意对方的神色,只见田单听到自己与赵雅的关系,眼中不住闪动寒芒,显然是想到若能通过他董匡控制赵雅,等若把《秘录》取到手中。
  田单蓦地伸出有力的手,抓上项少龙肩膀,正容道:“董兄你千万勿要这么溜走,你若真的坐上城守之位,对我来说更是有利无害,明白吗?”
  项少龙故示犹豫道:“但是……”
  田单加重语气道:“由今天开始董匡是我田单的好兄弟,祸福与共,决不食言。你安心作邯郸的城守,过两天我进一步向你解说。”
  项少龙心中暗叹,这时代的人个个睁大眼睛在骗人,田单一方面派人杀他,但一见自己利用价值大增,又再称兄道弟,若非自己身份特殊,给他骗死仍未觉察。
  车队快要开上往郭府的山路,项少龙忙告辞下车,返府去也。
  翌晨天尚未亮,项少龙与滕翼入宫参加早朝。孝成王当着文武百官,正式把项少龙委作城守主将,滕翼为副将,又把军符、宝剑和委任状隆而重之赐与项少龙。郭开知事情已成定局,当然不敢出言反对。而其它亲赵穆的官将,又或属于晶王后或赵雅系统的人更是齐声附和。原本没有可能的事,就这么决定下来。事后众官将纷纷向两人道贺,着意巴结,使两人有今非昔比之叹。早朝后,孝成王亲自陪项滕检视城兵,让三军上下无不知道两人得他宠用,不敢不服。
  孝成王和他们两人谈起守城之道,滕翼固是出色当行,项少龙亦凭以前得来的知识,加上守城大宗师墨子的兵法一一应付,令孝成王完全放下心来,深庆没有任用非人。其它陪侍一旁的将领则无不惊异,皆因两人随口道来的守城兵法,很多均是闻所未闻,发前人之所未发,原本心中不服的,此时无不折服。孝成王事了回宫,项滕两人在另一副将赵明雄的陪侍下,回到东门的兵卫指挥所,当项少龙在指挥所大堂高踞北端的将座,百多名偏将、裨将、校尉、队长等分列两旁下跪叩礼,项少龙有如活在梦中,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忙个不停,锐意整顿守城兵将,加强武备和训练,同时把自己的精兵团员安插进来,作两人的近卫。又把本在城兵中服役的蒲布等四名自己人,杂在一批人中升为裨将,以收如臂使指之效。一切妥当,项少龙往见赵穆。奸人把他召入密室,坐定后开怀笑道:“董将军你猜郭开有什么对付你的手段呢?原来这忘恩负义的家伙透过另一人来向本侯告密,说你是孝成王用来对付我的奸细,要我小心防你,教我差点笑破肚皮。”
  项少龙心中勃然大怒,郭开这种小人,为一己私利,妄然置大局于不顾来陷害自己,好让他一事无成,确是阴险卑鄙之极,冷然道:“我们可否借此事把郭开扳倒?”
  赵穆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将来赵国落入我们手里,我们教他家破人亡,受尽惨刑而死,目下暂让他得意一时吧!”
  项少龙趁机把那天和田单在马车内的密议说出来。
  赵穆叹道:“王卓你这一着非常厉害,难怪田单转趋积极,频频找本侯商议夺取赵政的事,现在万事俱备,欠的只是一个刺杀孝成王的机会。唉!我有点迫不及待哩。”
  项少龙道:“此事万勿操之过急,我当城守时日仍浅,尚未控制大局,但每过多一天,我便多一分把握。目前最紧要是取信孝成王,干些成绩出来给他看。”
  赵穆道:“这个容易,现在我们先泄露点布置予孝成王知晓,还怕他不当你如珠如宝吗?”
  当下两人仔细推详,好半天赵穆才说出一堆名字,都是赵国邯郸以外一些城镇的城守或将领。
  项少龙见他眼神闪烁,心知肚明这些人说不定与赵穆毫无关系,只是赵穆想借他之手陷害他们,心中暗骂,皱眉道:“为何没有一个是邯郸城内的人呢?”
  赵穆犹豫半晌,始肯透露两个卿大夫和四名将领的名字,后四人全是负责邯郸外围或长城的守将,项少龙以前往大梁时认识的滋县城守瓦车,赫然列名单上。
  项少龙此时更无疑问奸贼是在借刀杀人,当然不会说破,点头道:“侯爷在宫中的禁卫军里绝不会没有自己人,最好泄露两个出来,好教昏君深信不疑。”
  赵穆此次爽快地点了两个人出来,其中一个是曾随项少龙往大梁的营官查元裕,项少龙更是心中好笑,知赵穆欺他不熟邯郸的情况,岂知他对查元裕比赵穆更清楚其为人,故意戏弄他道:“唔!这样把我们方面的人暴露身份,终是有点不妥当,不若鄙人避开这些人,找几个替死鬼来顶罪,如此更能打击将来反抗我们的力量。”
  赵穆登时色变,偏又有苦自己知,若此时改口,不是摆明在欺骗自己的“亲信”吗?忙道:“我看还是过几天再说,倘你这么快得到准确的情报,于理不合。”
  项少龙心中暗笑,同意道:“鄙人一切唯侯爷之命是从,侯爷认为时机到了,便命鄙人去办吧!”
  赵穆松一口气,又见项少龙当上城守,仍是如此听教听话,欣然道:“本侯知道你最近提拔一批人,我也有几个名字,你可酌量加以重用,可使你更能控制城卫。”
  项少龙知道赵穆愈来愈信任他,所以开始透露点真实的数据给他,拍胸保证道:“这个包在我身上,明天我立即把他们安插进重要的位置去。”
  赵穆大喜,说出四个偏将的名字来。在城卫的系统里,最高的官阶当然是作为城守的主将,接着是两名副将,八名偏将和二十名裨将,均有领兵的权力。城卫分为十军,每军约三千人,军以下是裨、校、部、队和伍。最小的军事单位“伍”就每“伍”五个人,选其一为伍长,上一级的“队”是五十人,由队长率领。一“裨”则是一千人,由裨将带领,在军方属上层将领。偏将的地位更高,有权领“军”,不过领军的偏将亦有主副之别,军与军间也有强弱之分,所以只要项少龙把此四人安插到主领军的位置,又让他们统率较精锐的城军,等若间接由赵穆控制城卫。项少龙自有制衡之策,并不怕这种安排。
  项少龙知道赵穆绝不会将与他勾结的奸党如数家珍般让他全盘探悉,心生一计道:“人心难测,侯爷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保证下面那些人有起事来,义无反顾地对侯爷作出全力的支持呢?”
  赵穆苦笑道:“这种事谁可担保!”
  项少龙想到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合约,笑道:“鄙人倒有一个愚见,就是效忠书,侯爷可教那些人把效忠之语,立下誓状,交与侯爷,将来万一侯爷有难,效忠誓书势将落到孝成王手上,为此他们想不祸福与共也不行,只好全心全意和侯爷作反到底。”
  赵穆哪知是计,拍案叫绝道:“有你此条妙计,何愁大事不成。”
  项少龙自动献身道:“第一封效忠书由我董匡立下给侯爷,以示鄙人对君上的感恩和对侯爷的忠诚。”
  赵穆欢喜得差点把项少龙搂着亲上两口,连忙使人取来笔墨帛书。项少龙暗忖除个签名还可勉强应付外,他的字怎见得人,不过事已至此,惟有硬着头皮写下“董匡效忠赵穆”歪歪斜斜六个字,画下花押。赵穆哪会计较,更深信不疑他是出身“蛮族”。两人关系至此如胶似漆,再无疑忌。离开侯王府,项少龙忙入宫觐见孝成王,当项少龙禀上有密告,孝成王把他引入书斋说话。
  项少龙还是首次与赵国之主独对一室,知对方视他为心腹,恭敬道:“末将已成功打进赵穆的集团去。”
  孝成王大讶道:“赵穆怎会这么容易相信你?”
  项少龙道:“一来因为我们一直关系良好,更因是我写下效忠书。”当下把情况说出来,同时道:“只要我们把这批效忠书取到手,那谁是奸党,可一清二楚,不怕杀错人。”
  这回轮到孝成王大笑起来,道:“董将军此着确是妙绝天下的好计,寡人此回真的完全放心,时机一到,董将军给我把赵穆抄家,搜出这批效忠书,看谁还敢造反?”
  项少龙道:“此仍非最佳之策,一个不好,立生内乱。何况还有田单在旁虎视眈眈,我以为先由末将把效忠书弄到手上查看,清除禁卫军里的贼党,无内顾之忧后,再对付军队的余党,那时纵使赵穆三头六臂,亦只有俯首伏诛。”
  孝成王兴奋地不住点头道:“将军看着办吧!这事全权交给你去处理。”
  项少龙又把与田单的关系交代出来,听得孝成王两眼寒光闪闪,咬牙切齿道:“果真想来谋我大赵,给将军试探出来。”
  项少龙再与他商议一番,这才告退。项少龙刚离开书斋,给一个宫娥截着,说晶王后有请。他早曾闻得孝成王因自己的“问题”,不大管晶王后的事,仍想不到她如此明目张胆,待他甫见过孝成王,竟派人把他拦路请走,无奈下惟有随宫娥朝内宫走去。像上次般无异,路上所遇的莺莺燕燕,无不对他投以饥渴之色,大送秋波。这些天来天未亮他便要入宫早朝,又忙于城务,分身不暇,不但没有时间见赵雅和纪嫣然,回府后诸女均早已歇息,田氏姊妹虽坚持要候他回来,但他怎忍心这对可爱的人儿捱更抵夜,所以坚决不要她们侍候,更与众女话也没有多说几句。今天稍有空闲,本想往访纪才女,或是见见赵雅,只恨给晶王后捷足先登,不禁大感苦恼,却又无可奈何。直到此刻,他仍未真正清楚晶王后和赵穆间暧昧难明的关系究竟达至何等地步,借此机会探探口风也是好的!宫娥把他直带至御花园东一座清幽的小楼前,沿途禁卫无不向他肃然敬礼,使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虚荣和风光。
  另两名宫娥把门打开,抛媚眼娇笑道:“王后在楼上等候将军呢!”
  他尚未有机会反应,两名俏宫娥跪在两侧,侍候他脱下长靴。项少龙一颗心跳起来,暗想人一世物一世,自己流落到古战国的时代里,若能与一国之后携手寻欢,总是难得的奇逢艳遇。忆起当日她欲拒还迎,最后仍是拒绝他时的媚态,一颗心不由热起来。但又是不无顾忌,若给孝成王知道,他会怎样处置自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他登上小楼,每一步像有千斤之重。
  晶王后身穿华服,独自一人斜倚在一张长几之上,背靠软垫,见到他出现在楼梯尽处,欣然道:“将军来了,请坐到本后身旁。”
  项少龙硬着头皮,坐到长几旁另一方的边沿处,吁出一口气道:“王后何事相召?”
  晶王后修长入鬓的凤眼霎了霎,幽幽一叹道:“董将军刚见过大王吗?唉!你大王近年的身体差多哩,又不肯多点休息,真怕他下回发病再起不了榻来。”
  项少龙色心立敛,再次领教到她的手段。她语气虽像关心孝成王,骨子里却在暗示孝成王若死,太子登位,由于年纪只和小盘相若,自然唯她之命是从,那时她成为项少龙的主子,所以项少龙若懂时务,刻下定须看她脸色做人。淡淡几句,恩威并施,还加上亲切感和色诱,确令人很难抗拒。项少龙尚未有机会说话,晶王后轻拍手掌,不半刻两名宫女步上楼来,把烫热的白酒和酒杯放到两人间的小几上,又退下去。
  晶王后亲自把盏,斟了满满两杯,举起从未做过半点粗活、涂上红脂油活像春葱的纤手,递一杯给项少龙,自己再捧起一杯,向项少龙敬道:“谨以此杯祝贺将军你荣登城守之位!”
  项少龙忙道:“多谢王后提拔!”
  “当!”两杯在空中相碰,晶王后以袖遮掩,一口气把酒喝掉,放下杯子,玉颊升起两朵红云,艳色照人。
  项少龙再保证道:“董匡绝不会忘记王后恩德,王后放心。”
  晶王后娇媚地瞅他一眼,温柔地道:“本后自然知道将军非是忘恩负义的人,呀!你那天的表现非常精采,现在人家对你愈来愈放心。哎!看你这人哪!坐立不安的样子,是否在怕大王知道你来这里呢?”
  项少龙叹一口气,坦然道:“我知王后对鄙人恩宠有加,不过这么相处一室,似乎有点不妥当,若大王误会王后,鄙人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晶王后“噗哧”娇笑道:“你说话倒婉转,不像你平时的作风,明明是人家召你来,却说得此事像由你惹起似的。安心吧!大王从不理本后的事,亦不会因此对你不满,这样说你放心吗?”
  项少龙愈来愈弄不懂宫帏内的事,一切似乎均非遵照常理而行,正思忖要怎样探听她与赵穆的关系,晶王后凝视他道:“赵穆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项少龙坦然道:“王后莫怪鄙人直言,赵穆虽没有明言,却隐隐暗示王后是他那方的人,此事鄙人当然不敢告诉大王。”
  晶王后双目闪过冷狠的神色,咬牙道:“告诉他又如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么一说,项少龙自然知道又是与孝成王跟赵穆的性游戏有关,想不到贵为王后仍不能幸免,可知孝成王是如何荒淫无道。
  晶王后幽幽一叹,道:“幸好得董匡你提醒我们,想不到赵穆如此愚蠢,竟然引狼入室,招惹田单。”
  项少龙差点高声欢呼,这是有心算无心,晶王后淡淡几句话,立即使他知道晶王后确曾有与赵穆合谋之意,现在却因田单的介入,临阵退缩,力求自保。这些人的关系,随利害冲突不住改变,假若赵穆真的得势,说不定晶王后又会重投他怀抱。
  晶王后瞟他一眼,皱眉道:“你为何不说话呢!”
  项少龙听她语气愈来愈亲切,心中一荡道:“鄙人心中正想,若有什么事可令王后开怀,即使赴汤蹈火,鄙人在所不辞。”
  晶王后格格娇笑起来,好一会后风情无限地瞅他一眼,柔声道:“你这人粗中有细,很懂讨女人欢心,难怪赵雅那骚蹄子给你迷得神魂颠倒,把齐雨、韩闯和李园三人拒于门外,还神采飞扬,更忘掉项少龙。人家也很想试试那种滋味,好了!本后知你贵人事忙,不再留你。”
  项少龙本听得心花怒放,暗喜终可尝到高高在上的赵国之后的滋味,哪知对方在最高潮时忽下逐客令,知这狡后又在玩似迎实拒的手段,心中大恨,又无可奈何,惟有施礼告退。离宫前涌起冲动,想借见雅夫人一探小昭诸女,但终把不智的欲望压下去,径回指挥所去了。
  回到东门兵卫指挥所,已是黄昏时分,滕翼刚练兵回来,两人到放满竹简帛书的宗卷室说话。
  滕翼大致向他报告城防的情况,结语道:“现在邯郸可用之兵,实际只约二万人,其它是老弱妇孺又或全无训练的新兵,有起事来,只会碍手碍脚,徒乱士气军心。”
  项少龙道:“兵贵精不贵多,二哥设法把新兵和老弱者调往城外几个营地,让他们接受训练和做些预防性质的工作。”
  滕翼道:“若要作这种调动,只是三弟手上的一半军符仍不行,必须得孝成王把另一半虎符授你才成。”
  项少龙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接着说出赵穆提到那四名偏将的事。
  滕翼一听便明白,笑应道:“晓得!我可保证把他们明升实降,使之一筹莫展。”
  项少龙叹道:“若非有二哥助我,只是城防复杂无比的事务,足可把我烦死,真想不通以前乐乘怎可以夜夜笙歌,还藏纳这么多女人?”
  滕翼道:“道理很简单,繁重工作一律由副将赵明雄包办,功劳当然归他。赵明雄是个人材,只是因由廉颇提拔出来,一直受到排挤。听说乐乘数次想换掉他,均被你的雅儿亲自向孝成王说项保住,想不到雅儿对孝成王这么有影响力。”
  项少龙沉吟片晌,问起城外的齐军。
  滕翼道:“我派人在驻扎城北二十里的齐军营地四周设立哨岗,日夜不停监视他们的动静。表面看来,营地全无异样,甚至看不到有加紧训练的情况,但我却怀疑他们在暗辟地道,由于他们非常小心,所以察觉不到。此事我交由小俊去侦查,很快应有回音。”记起一事,滕翼道:“噢!我差点忘了,龙阳君派人找你,请你有空到他那里一叙,还有是郭纵今晚在府内大排筵席,这次不但有你的份儿,连我都没有漏掉。”
  项少龙和他对望一眼,摇头叹息,不胜感慨。
  滕翼道:“我不去了,给你在这里坐镇大局,现在邯郸表面看来风平浪静,其实内中杀机重重,一下疏忽也会令人悔之已晚。”
  项少龙道:“这里全仗二哥,唉!你看我们是干什么来的,竟为赵人化解起危机来。”
  滕翼陪他站起身来道:“孝成王把赵穆拱手送你,三弟自然须作点回报,先回府走一趟吧!我看你这几天与善柔她们说的话加起来没有十句呢。”
  项少龙苦笑着离开。
  与以乌果为首的众亲卫刚开出指挥所,遇上田单的车队,项少龙自然知道田单是特意来找他,连忙钻上他的马车去。刘氏兄弟仍默坐车尾,项少龙坐到田单身旁,这权倾齐国的人物微笑道:“董兄当城守非常出色,令整个形势气象焕然一新。”
  项少龙谦让两句后道:“为取信孝成王,我派人监视田相的护驾军士,请田相见谅。”
  田单欣然一拍他肩头,笑道:“我田单岂是不明事理的人。”接而沉声道:“查清楚是谁暗杀乐乘吗?”
  项少龙差点招架不来,忙道:“若我估计无误,该是项少龙所为,因为几天后他在邯郸附近一个小村落出现。”
  田单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淡淡道:“此事定是项少龙所为,其它人均没有非杀乐乘不可的理由。而且乐乘只是他第一个目标,第二个目标若非赵穆,当是孝成。”
  项少龙感到整条脊骨凉渗渗的,非常难受。
  田单冷哼道:“假设是项少龙所为,便非常有趣,他究竟潜伏在邯郸城内那个秘密处所呢?谁人作他内应?使他可如此精确地把握乐乘的行踪。董兄可回答得这些问题吗?”
  项少龙沉声道:“若我是项少龙,定不会蠢得躲在城里,至于内应,对他更是轻而易举,乌家以前在此根深蒂固,自仍有肯为他们卖命的人。”
  田单微笑道:“可是他为何要打草惊蛇,杀死乐乘呢?若论仇恨之深,何时轮得到他。”
  项少龙心中懔然,完全摸不通田单说起此事的用意,皱眉反问道:“田相有什么看法?”
  田单望往帘外暗黑的街道,一字一字缓缓道:“项少龙早回来了,我感觉得到。”
  项少龙大吃一惊,低声道:“田相知否他在哪里?”暗忖只要他指出自己,立时出手把他杀了,至于后果如何,再顾不得那么多。
  田单长长吁出一口气道:“项少龙是我所知的人中最有本领的一个,孝成王平白把他放过,等若错过赵国中兴的千载良机。”
  摇摇头,再叹一口气,拍拍项少龙肩膀道:“记着我这番话,乐乘的近卫家将里必有奸细,只要详细调查当晚乐乘的亲卫有哪些人借故没有随行,可知谁是内应,这事你给我去办好,若能抓得项少龙,我可以用他来作几项精采的交易。”
  项少龙愕然道:“什么交易?”
  田单淡淡道:“例如向赵雅交换她手上的鲁公秘录。”
  项少龙不由心生寒意,这人实在太厉害,若非自己有董马痴的身份,可以用此妙不可言的方式与他玩这个游戏,说不定会一败涂地。
  马车驶上通往郭府的山路,车厢颠荡,田单看似随意地道:“董兄的守城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项少龙早预料他有此一问,耸肩道:“我老董每件事都是由实际经验得来,打得仗多,自然懂练兵;与马儿相处多,便知道它们的习性,实在算不了什么。”
  田单沉吟不语,好一会道:“董兄为何忽然看得起我田单?”
  项少龙装出诚恳之色道:“养马的人,首无要懂得相马,田相请勿见怪,以马论人,在鄙人所遇的人中,无人及得上田相的马股。”
  田单为之啼笑皆非,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遂欣然受落,道:“你小心点李园,此人心胸狭窄,对你恨意甚深,不置你于死地绝不甘心,尤其近日赵雅投进你的怀抱,使他夺取鲁公秘录的好梦成空,更不肯轻易罢休。”
  项少龙此时更无怀疑,偷袭龙阳君者,非田单和李园两人莫属。此时郭府在望,项少龙心中暗叹,想回去见善柔和田氏姊妹一面而不得,只不知会否见到纪嫣然、赵雅又或赵致呢。工作确使人失去很多生活的真趣。
  郭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气氛热烈。项少龙在进府前溜出车外,避免与田单并肩而临的场面。当他继田单之后,踏进府内,田单正在郭纵的殷勤欢迎中,逐一与慕名的赵国权贵行见面礼,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项少龙心中暗喜,辞退引路的府卫,溜到主宅前美丽的大花园里,深深吸几口清凉的空气之时,香风飘来。赵雅喜孜孜来到他身旁,一把挽起他膀子,拉他步往位于园内美景核心的其中一座小亭,欣然道:“雅儿还以为董爷没空来,唉!董爷真行,几天工夫,弄得邯郸士气大振,防务周密,现在再没有人怀念乐乘。”
  步过两道小桥,他们来到位于小湖之上的亭子,人声灯光像由另一个世界传来,这里却似是个隔绝凡俗的宁恬天地。项少龙斜挨石栏,伸手搂她的小蛮腰,微笑道:“我决定为你王兄解掉邯郸的危机,你该怎么谢我?”
  赵雅娇躯轻颤,靠入他怀里道:“雅儿只好痛改前非,一心一意做董爷最乖最听话的女人啦!”接而低声道:“你真的不念旧恶?雅儿担心王兄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项少龙淡淡道:“本人自有妙计,保证事后你王兄根本不知项某人曾来过邯郸,还当上城守。”
  赵雅一怔道:“怎么可能呢?”
  项少龙不悦道:“你总是比别人对我没有信心的。”
  赵雅惶然道:“雅儿不敢!”
  项少龙见地骇成这样子,心生怜意,亲个嘴儿,笑道:“不用惊惶,只要你言行合一,我怎会不疼爱你。”
  赵雅幽幽道:“你真会带人家走吗?”
  项少龙知她成了惊弓之鸟,最易胡思乱想,作无谓担忧,正容道:“我董匡有闲情来骗你这个到处找那滴蜜糖的可怜女子吗?”
  赵雅俏脸一红,跺足嗔道:“人家真不甘心,你变为董匡,人家仍要情不自禁钟情于你,还要投怀送抱,受尽你的欺压。”
  项少龙开怀大笑,道:“今晚郭府为何大排筵席。”
  赵雅奇道:“你忙得昏天黑地,竟不晓得郭财主要把女儿许配李园。”
  项少龙一震道:“郭纵真的要走,你王兄肯放过他吗?”
  赵雅叹道:“合纵之议,到现在仍因燕国的问题谈不拢,王兄又不肯让步。郭纵是只讲实利的人,哪肯坐在这里等秦人来攻城略地,现在他有李园作娇婿,王兄能拿他怎样?”
  项少龙道:“若你也随我走了,你王兄不是更伤心吗?”
  赵雅秀眸射出茫然之色,缓缓道:“我这王妹对他还不情至义尽吗?连妮姊之死都不和他计较,还差点把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害死,只有他欠我,我还欠他什么呢?况且我一介女流,可以做出什么事来?王兄的性格人家最清楚,不要看现在他那么恩宠你,危机一过,会是另一副脸孔,看廉颇李牧立下这么多功劳,却受到些什么对待。他这个人只有自己,雅儿早心淡。唉!异日王兄不在,让那女人当上太后,第一个她要整治的人正是我这个可怜女子,不走行吗?”
  项少龙道:“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
  赵雅不依道:“到现在仍不肯相信人家吗?以后为了你,就算死,人家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项少龙责道:“不准提个‘死’字。对了!今晚看来并不像是个婚宴呢!”
  赵雅道:“婚宴将在楚国举行,到时郭纵自然会到楚京主礼,你明白啦!”
  项少龙恍然道:“确是高明的策略,好了!我们回去凑热闹吧!”大力拍她的粉臀,道:“你先回去,免得人人嫉忌我。”
  赵雅娇痴地道:“今晚到人家处好吗?”
  项少龙想起善柔,眉头大皱道:“待会再说,纪才女今晚会否来呢?”
  赵雅道:“她早来了!还不是来找她的情郎,幸好给雅儿早一步截着,得了先手。”
  项少龙啼笑皆非,把她赶走,然后往主宅走去。在园内正进行酬酢活动的宾客,见到他此赵国新贵,纷纷过来巴结打招呼,好不容易脱身,给韩闯扯到一角道:“董将军真行,本侯从未见过我晶姊这么看得起一个人的。”
  项少龙道:“还要多谢侯爷照拂。”
  韩闯道:“这个放心,我已在王姊前为你说尽好话,但你却要小心郭开这小人,他正散播摇言,说你因和王姊有染,借她关系登上城守之位。嘿!这卑鄙小人自忖成了孝成王的情夫,横行无忌,我最看不过眼。”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韩闯道:“难怪你不知此事,除宫内的人,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孝成王怎能没有男人,可惜你不好男风,否则可取而代之。”
  项少龙浑身汗毛直竖,干咳道:“请勿再说!”
  韩闯亲切地道:“幸好你仍爱女色,我王姊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你若能哄得她开开心心,将来太子登位,赵国可任你呼风唤雨,那时千万不要忘掉我这位老朋友哪。”
  项少龙知道他是想通过自己间接控制晶王后,由此可见赵国之后并非对他言听计从。又怕他再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拉他往主宅走去,边分他心道:“侯爷出入小心点,偷袭龙阳君的人,说不定出自齐楚的合谋。”
  韩闯色变道:“什么?”
  项少龙这时更肯定晶王后并没有对王弟推心置腹,刚好撞上一群宾客,项少龙乘机脱身,举步走进宴会的大堂去。
  正在堂中的郭纵欣然迎上来道:“董先生荣任城守,老夫尚未有机会亲向将军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