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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闭门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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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一动不动,沉声喝道:“我万瑞光一向不和是敌非友的人祝酒,故酒可免了,侯王有什么事,即管赐教!”
  整个宴会场立时肃静下来,人人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且兰王冷哼一声,怒瞪夜郎王。理应出言化解的春申君却是好整以暇,一副隔岸观火的神态。李权和成素宁则脸露得色,显然早知道夜郎王会在席上寻项少龙闹事。那夜郎王子花奇一脸杀气地瞪着项少龙。
  夜郎王点了点头,连叫两声“好”,以凶睛瞅着项少龙阴恻恻地道:“听说万瑞光你今天曾在太后跟前夸下海口,公然表示想要滇王李令的命,小王闻言后大感奇怪,万瑞光你手上兵力不过五十之数,保护妇人孺子仍力有未逮,所以想请教你究竟有何能耐,敢出此狂言,万瑞光你可否解说一二。”
  这番话登时惹起夜郎人、李权、黄战等一阵哄笑,极尽揶揄羞辱的能事。笑声过后,大堂立时鸦雀无声,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李权、成素宁、黄战、黄霸等一众对立党派的核心人物,欣然旁观夜郎王花刺瓦公然羞辱项少龙。
  项少龙见惯大场面,吕不韦、田单等人物都不放在眼内,哪会惧他区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夜郎自大”的小小侯王,故作讶异道:“侯王真爱说笑,滇王刻下正在滇王府内,亦没有改姓换名叫作什么李令,侯王是否给三杯水酒就灌得糊涂起来?”
  夜郎王登时语塞,正要说话,李园接口哈哈笑道:“花刺瓦侯王不但弄错人,还僭越我大楚君权,私下对奸徒加以封赠,不知夜郎王现在和这叛主祸国的奸徒,是什么关系呢?”
  这番话更是难以挡架。要知李令篡夺滇王之位,虽得孝烈王默许,却从没有被楚廷公开承认。这刻连老谋深算如春申君者亦一时难以插口。
  且兰王乃夜郎王死敌,落井下石道:“异日花刺瓦你给人篡夺王位,看来本王也可以享受一下私自封赏王位的乐趣。”
  夜郎王恼羞成怒道:“眼下谁坐上滇王之位,就是不折不扣的滇国之主,此乃不争的事实,只有无知之徒,方会斤斤计较名份之事。”
  人人感到他是理屈词穷。
  龙阳君“娇笑”道:“侯王此言差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李令正因名不正,故侯王言不顺,此乃先贤所说,难道先贤们也是无知之徒吗?”
  此语一出,除项少龙外,全场均感愕然。因为龙阳君代表的是魏王,身份尊崇,说出来的话自是代表魏国的立场。现摆明反对李令当滇王,自是教人大感讶异。
  韩闯接口笑道:“龙阳君之言有理,背主叛国之徒,怎能登上正统?”
  春申君等无不面面相觑,想不到魏韩两国代表,齐对夜郎王百般奚落。夜郎王随来的十多名高手,无不手按剑柄,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郭开则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龙阳君和韩闯为何要“义助”万瑞光。
  项少龙重见善柔,浑身是劲,早手痒起来,笑道:“现在万某人除了一把剑和几个不会卖主求荣的从人外,拿得出来见人的东西并不多,侯王若有兴趣,不妨遣人出来见识一下本人究竟有何能耐,不是更直接了当?”
  谁都想不到他会改采主动,公然宣战,大堂静至落针可闻,最响亮仍是夜郎王的呼吸声,他显然快给气炸了肺。一声暴喝下,夜郎王席上扑出个三王子花奇,左右手各提一斧,两斧互击一下,发出一下脆响后,大喝道:“夜郎王第三子花奇,请万瑞光落场比试。”
  项少龙心中大喜,正要出场重创此子,岂知后席的荆善比他手痒得更厉害,抢出来躬身道:“小人万善,请万爷赐准出战。”
  项少龙却是心中暗喜,首先因荆善的身手仅次于荆俊,足可应付此子。其次却是免了因宰掉此子,惹来且兰公主娜采采陪他一晚的烦恼。
  不过他尚不肯放过春申君,微笑向他道:“君上该了解眼前这场比武可非一般较量,动辄流血送命,坏了欢宴的兴致,说不定还会形成群斗的局面,故若君上反对,我可不接受挑战。”
  夜郎王还以为项少龙胆怯,冷喝道:“生死有命,若万瑞光你有能力损我孩儿半根毫毛,我花剌瓦绝不会因此事纠缠不休。”
  春申君怎会因项少龙两句话坏了今晚的大计,呵呵笑道:“三王子既如此有兴致,黄歇怎会做扫兴之人,万将军请自行决定。”
  花奇运斧摆个花式,确是举重若轻,一派强手格局,暴喝道:“若万瑞光你叩头认错,这一场可以罢休。”
  项少龙哈哈笑道:“好!”向荆善作个有杀无赦的手势,道:“刀剑无眼!大家小心!”
  荆善大喜,一个箭步抢出去,来到花奇前十步处,剑仍在鞘内。
  黄战忽然站起来,喝道:“且慢!”
  众人愕然望向他。
  项少龙乘机环扫全场,找寻善柔的踪影,只见女婢都站列席后,与春申君府的家将站在一起,一时间哪找得到狡猾多智的可人儿。
  黄战的声音传来道:“若万将军方面败了这场,是否又命手下儿郎上场送死?”
  这两句话实在迫人太甚,现在连不知情的人均晓得春申君和夜郎在联手欺压项少龙。
  却没有多少人敢作声,只有且兰王冷笑道:“这一场尚未分出胜负,黄公子是否言之过早?”
  项少龙与李园对视而笑,前者懒洋洋地道:“黄公子有何高见?”
  黄战暴喝道:“下一场何不就轮到你和我比试?”
  项少龙笑道:“公子少安暴躁,看过这一场再说不迟,比武开始!”
  花奇早等得不耐烦,闻言发出焦雷般的大喝,双斧齐扬,威猛之极,连环挥劈,一派凌厉招数,如排空巨浪般向荆善卷去,果是不可一世的勇将,看得人人动容,连李园都为荆善担心起来,娜采采更捧着胸口,紧张得不得了。荆善夷然无惧,长剑闪电击出,灵巧处有若毒蛇出洞,沉稳迅疾之势则如风卷残云。或挑或架或劈或刺,每一剑都针对着对方的破绽和弱点,加上闪动如飞,充满舞蹈美感的轻盈步法,采的竟全是硬挡反迫的招数。斧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荆善倏进倏退,花奇竟占不到半分便宜。
  夜郎人和春申君等立时变色,想不到项少龙随便派个人出来,竟可与有夜郎第一勇士之称的花奇平分秋色。而且膂力比花奇只强不弱,怎不惊骇欲绝。花奇这时锐气已过,又兼斧重耗力,竟滞了一滞,此消彼长下,荆善剑芒暴张,迫退花奇两步。花奇颜脸大损,暴怒如狂下,奋不顾身拚死反攻。荆善一声长笑,闪电移前,竟以剑柄硬撞在向他左边太阳穴挥来的斧锋处,险至极点地把花奇最凌厉的右手斧荡开去,再一矮身,让花奇左手斧掠顶而过,手中长剑化作电芒,斜斜由下方雷奔电掣般标射花奇胸口。花奇魂飞魄散,双斧甩手飞出,抽身猛退。
  荆善还剑鞘内,冷冷看着花奇退身往后。由两人交手开始,场内一直是鸦雀无声,此时人人眼光集中到花奇身上,知他已受重创,只是不知会不会危及他的生命。花奇再退两步,发出一下撕心裂肺的惨叫,砰一声仆跌地上。
  夜郎王霍地站起,狂喊道:“孩儿!”
  夜郎人早群集而出,扑出去看仰躺地上的花奇,只见胸腹处鲜血泉水般涌出来。荆善若无其事的返回己席去,经过娜采采旁时,给她一把搂着,吻了他的大嘴一口,这才放他回席。这时春申君、黄战等均离席去看花奇。
  蓦地夜郎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叫,在花奇身边站起来,戟指道:“万瑞光!这杀儿之仇,我要你千万倍还回来给我。”
  场内大部份人露出不屑神色,都看不起他刚才还说什么生死有命,绝不纠缠,现在立刻食言。春申君亲自把夜郎王拉回席内,花奇的尸身则由后门抬出去,只是地上仍是血迹斑斑,教人触目惊心。欢宴的气氛至此荡然无存,却没有人怪责项少龙,因为这情况全是夜郎王和春申君一手造成的,且人人知道好戏尚在后头。
  且兰王打破僵寂的气氛,仰天笑道:“万将军有此神勇下属,可喜可贺,收复滇土,将乃指日可期之事。”
  夜郎王喷着火焰的凶眼瞪着且兰王,气得说不出话来。
  黄战由后堂走回来,手按剑柄,来到场心,沉声道:“万瑞光!该轮到你和我了。”
  李园奇道:“这事真个奇哉怪也,明明是滇国和夜郎国两国之间的事,为何黄公子却像给人害了爹娘的样子。我也手痒得很,不若由我陪公子玩玩吧!”
  此语一出,包括春申君在内,众人无不色变,知道李园正式和春申君决裂。
  黄战自知剑术及不上李园,惟有苦忍这口气,冷冷道:“这不关李相的事,万瑞光!是否又要别人来代你出战?”
  项少龙微笑道:“黄公子盛怒之下,实不宜比武较量,更何况在下曾说过,除非君上同意,否则在下绝不与公子动手。”
  众人的眼光自然移往春申君处去。春申君却是有苦自己知,现在摆明不动手则已,动手便是分出生死始能罢休之局。万瑞光的手下已这么厉害,本人更是深不可测。但问题是夜郎王已损一子,自己若不让黄战出战,怎样向他交待?不由暗恨没有早点发动突袭,于现在这情况下,若施暗杀手段,会教天下人看不起他。事实上他今晚虽有布置,主要仍是为防患未然,并不是定要把项少龙和李园当场格杀,只是希望拖到天明,好配合斗介一起发动。否则这样杀掉李园,难保李嫣嫣不会立即命禁卫发动反噬。
  心念电转时,黄战已道:“请爹赐准孩儿出战!”
  春申君暗叹一口气,点头道:“孩儿小心!”
  场内众人立时精神大振,占了绝大部份人都希望看到黄战授首于项少龙剑下。此人一向仗着父亲宠护,在寿春横行无忌,双手染满血腥,只是无人奈何得了他吧!项少龙哈哈一笑,卓然而起,步出席外,以手轻拍三下剑柄,发出准备摺弩的暗号。
  同时淡然自若道:“君上还是收回成命如何?黄公子现在满腔怒恨,杀气腾腾,在下纵想手下留情,怕亦难以办到。”
  众人都觉他口气过大,不过只看他随随便便站着,已有君临天下的威势,把黄战远远比下去,又觉他这么大口气乃理所当然。
  黄战不待春申君回答,狂喝道:“谁要你手下留情。”
  挥剑冲前迎头猛劈。项少龙知他一向恃势横行,目无余子,所以故意撩起他的怒火,此刻见计得逞,忙收摄心神,血浪离鞘而出。“当!”声震全场。项少龙抱剑傲立,黄战则连人带剑跄踉跌退,竟是给项少龙只一招便硬生生劈退。
  项少龙长笑道:“黄公子!此战就此作罢好吗?”
  春申君站起来喝道:“战儿!”
  立于席后春申君的家将人人手按到剑柄处,使堂内气氛更趋紧张。荆善等趁人人目光集中到场中去的千载良机,暗在几底把弩箭装好。席上各人则无不目瞪口呆。
  要知黄战一向以勇武神力著称楚地,李园之下便数到他,哪知一个照面竟狼狈地落在下风,试问谁不骇然。
  旁边的李园眼力高明,知道黄战因暴怒之下心浮气躁,而项少龙这一剑又大有学问,劈中来剑的时间恰好是对方最难保持平衡的一刻,故有此近乎神奇的战果。更明显地是项少龙的膂力实胜于黄战。
  黄战退了足有十二步,勉强稳住退势,岂知项少龙又重复道:“黄公子!就这么算了吧!”
  黄战哪有可能于这种颜脸荡然无存的屈辱情况下退缩,狂叫道:“我要宰了你!”再扑上来。
  项少龙在对方来至中途,倏地前移,一招攻守兼资,毫不留情地强攻过去,以硬碰硬。倏地响起女子的喝采声和掌声,原来是娜采采一人在唱独脚戏。由于这并非一般风花说月的比武,所以人人屏息静气,故娜采采的喝采和掌声分外刺耳,不过这时没有人有暇理会她。金铁交鸣声连串响起。两人错身而过。项少龙倏然止步,背着黄战还剑鞘内。
  黄战仍向前多冲五步,然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长剑掉在地上,左手紧握着右手,跪倒地上,这时众人才发觉他右手齐腕被斩断,连着剑掉到地上。
  项少龙仰天长笑道:“谁想杀我万瑞光,当以此子为诫。”
  春申君大喝道:“万瑞光!”
  项少龙头也不回道:“我早劝君上不要让令郎出战,可惜君上杀我的心太过迫切,至会自食其果,君上怨得谁来。”
  夜郎王霍地起立,狂喝道:“杀了他!”
  春申君亦大喝道:“冤有头债有主,各位请勿离座!”伸手拿起酒杯,便往地上掷去。“嘭!”杯碎成粉。
  春申君身后十多人潮水般涌出,七人护在他旁,另八人拥往堂中扶起倒地的黄战。其他家将纷由四边席后涌出,拦在席前,组成人墙,隔断项少龙李园和一众宾客的连系,也成其合围之势。反是本在项李两人席后的春申君家将,退往两旁,其中二十多人来到且兰王一席处,压得他们难以插手。长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春申君在人墙后大笑道:“想不到吧!若你立与手下弃剑投降,说不定我还可饶尔等狗命。”
  李园安坐席上,对周围闪闪发亮的长剑视若无睹,冷笑道:“君上真大胆,这样不怕误伤宾客吗?是否想造反了!”
  项少龙仍卓立场心,神态从容,哈哈笑道:“黄歇你这一着实是大错特错。”
  春申君笑道:“我们走着瞧吧!”
  “砰砰!”声响,所有门被关起来。
  项少龙见到龙阳君、韩闯等纷纷握着剑柄,大喝道:“诸位请勿插手又或站起身来,这事由我和黄歇私下解决,动手吧!”
  此时荆善等四十八人仍坐在席位间,人人木无表情,教人看得心冒寒意。
  春申君喝道:“动手!”
  “砰!”荆善等席后的暗门倏然大张开来,一下子拥入几十个持矛大汉,往荆善等攻去。宾客们想不到春申君有此一着,娜采采首先失声叫起来。荆善等这才动作,四十八人像弹簧般由地上滚散弹起,四十八道白光离手飞出,原来均是暗藏手内的飞刀。惨叫声中,扑入者纷纷中刀倒地。这才轮到弩弓,一排排的弩箭准确无误的射出来,使另一批从暗门外扑上来的敌人猝不及防下,一排排的倒下去,攻势再冰消瓦解。四十八人以闪电般的手法不断装箭,不断发射,不但把由暗门扑进来的敌人迫出屋外,还把其他原在堂中的家将迫返席后,要以众嘉宾作掩护。不片晌地上满是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的敌人,情况惨烈至极。项少龙和李园则往春申君扑去,被他的数十家将拚命挡着。荆善、乌舒等四十八人散往全场,扼守所有战略位置,只以弩箭射杀胆敢扑上来的敌人。众宾客则尽是正襟危座,不敢动弹,怕殃及池鱼。
  李园长剑闪电刺入黄霸的胸膛,一脚踢开他的尸身,善柔的尖叫响起道:“全部停手,否则我宰了黄歇。”
  双方立往春申君望去,才发觉他给个女婢挟到墙角,锋利的匕首横在他肥颈上,脸若死灰。全场倏地停下来。项少龙和李园齐齐抢前,左右护着善柔。
  善柔厉声叫道:“抛下长剑!”
  众家将你眼望我眼,都手足无措,黄战重伤,黄霸被杀,再无可以作主的人。
  夜郎王狂喝道:“给我杀!”
  他的手下们才跳起来,两排弩箭早已射至,包括夜郎王在内,十多人无不中箭身亡。其他人却是动也不敢动。
  善柔再叱道:“还不弃剑!”不知是谁先带头,铿锵连声转眼间地上全是丢下的长剑。荆善等把全部家将赶往春申君席位的后方处,而善柔、项少龙和李园则把春申君押到大门那一边去。李权和成素宁都给揪出来,与春申君捆在一块儿。精兵团显示出高度的效率,一进一退,均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众人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园凑到项少龙耳旁道:“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擒贼先擒王,小弟服了项兄哩!”
  项少龙心中好笑,望了正瞪着他只有一分像善柔的她,笑道:“大姐厉害。”
  善柔娇哼一声,得意洋洋。
  春申君颤声道:“你们想怎样?”
  项少龙向全场宾客施礼道:“累诸位虚惊一场,我万瑞光非常过意不去,诸位嘉宾可以离场,不过仍请静待片刻,待我们先肃清道路。”
  话犹未已,屋外杀声震天,好一会后方沉寂下去,听得人人色变。
  敲门暗号响起,负责把门的乌言著将门拉开,楼无心扑进来道:“幸不辱命!”
  李园笑道:“各位可以离开,我们为大家押阵。”
  欣然望向项少龙,双方均知今晚已是胜券在握。
  项少龙等押走春申君三人后,春申君府内余下的家将倾巢而出,岂知刚抵街上,给埋伏街道两旁的李园家将在瓦面上居高临下以劲箭狂射,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接着在楼无心、东闾子等家将头领指挥下,数百人由两旁冲出,以长矛向人心惶惶的春申君家将发动一浪接一浪的冲击战,敌人虽仍在人数上多上一倍,却是群龙无首,士气涣散,甫一接战,立即四散逃窜。楼无心等乘胜追击,杀进春申君府去。他们奉有严令,绝不滥杀妇孺或投降者。这时夜郎王府烈焰冲天,浓烟直上清朗的夜空。十多组建筑物,有四组起火,喊杀之声震耳不绝。而滇王府的战斗却在一刻前结束,来犯的是李令百多名手下,由左右高墙攀进府内,本以为可手到拿来,岂知四面八方箭发如雨,霎眼工夫射倒大半数人,其余的成功闯入府内,却遇上纪嫣然和赵致率领的精兵团员,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哪还说什么杀人放火。
  在李嫣嫣的命令下,独贵稳守王宫,新升任内城守的练安廷则把内城封锁起来,又以内城禁军在街上设置关卡,同时保卫各外国使馆的安全,一切井然有序。他们虽没有直接参与两系的斗争,但却阻止其他人的干预。夜郎王府被李园、项少龙组成的联军围得水泄不通,凡冲出来的都被强弓射回去。联军人人在头盔处扎上红巾,以资识别。内城虽是闹得如火如荼,外城却全不受扰,这时武瞻接到李嫣嫣命令,不得干预内城的事。城外的斗介和他的大军,却给隔断消息,尚以为火焰是来自被李令遣人攻打的滇王府。春申君三人分别囚在三辆马车上,由铁卫贴身看守。
  项少龙和李园这对关系复杂的战友,并肩站在夜郎王府外,观察形势。战号声起,近千名李园家将分作两组,持盾由前后门攻入夜郎王府内,又爆起一场更激烈的战斗和喊杀声。不过这回很快趋于平静,滕翼雄伟的身躯出现在府门处,后面乌光等押了一个人出来,直赴项少龙和李园身前,推得他跌在地上。乌光箭步冲前,抓着他头发,扯得他仰起脸孔,跪了起来。在火把光下,此人现在虽脸容扭曲,但仍可看出本来五官端正,道貌岸然,哪知由少到大,从未做过好人。
  李园两眼放光,哈哈大笑道:“李令老兄!别来无恙啊!”
  “砰!”
  李园一脚抽在他小腹上,痛得他蜷曲起来。
  项少龙怕李园活活把他打死,喝道:“把他绑起来,押到车上,我们回滇王府去。”
  滕翼来到他旁道:“这些夜郎人和李令的滇兵窝囊得很,府内又无特别防御布置,给我们以强弩火箭逐屋冲杀,阻挡半刻都办不到,只轻伤我们十多人。”
  项少龙暗忖精兵团就是二十一世纪不折不扣的特种部队,由自己依当时代的方法一手训练出来。在城市战中最能发挥效率和威力,夜郎王和李令的人既无防备之心,又轻敌大意,兼之远程来此,尚未有休息时间,人困马乏下,哪是对手。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在战争中所发挥的作用。
  李园走过来,搭着两人肩头道:“今晚的事,我李园会铭记于心,无论将来秦楚发生什么事,我仍是两位的朋友。”
  项少龙道:“我和李兄沙场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且我还有尽早退隐之意,李兄不用担心。”
  李园呆了一呆,待要追问,楼无心和一批家将飞骑而至,叫道:“找不到田单,据说他今早已离开寿春,这事须问春申君才行。”
  项少龙和滕翼对望一眼,虽明知后果会是如此,仍大感失望。
  李园道:“旦楚等仍未抵此处,他理该尚未返齐,唉!不过也难说得很。”
  楼无心道:“内城已在控制之下,可开始搜捕奸党的行动。”
  李园正要答应,给项少龙拉到一旁,用心良苦地道:“李兄可否把打击的对象,局限在春申君等几个人身上?报仇雪恨始终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李园沉吟半晌,点头道:“若连这样的事都办不到,怎报得项兄的恩典,一切照项兄的意思办吧!”向楼无心道:“你负责为我通知内城所有大臣将领,今天之事,只是春申君、李权和成素宁三人意图谋反,与其他人全无牵连,除这三人的直系男子亲属外,妇女可以安返娘家,婢仆则另行安置。”
  楼无心大感愕然,露出古怪神色,半晌应命去了,夜郎王府的大火刚被扑熄,内城回复平静的景象,只是阵阵蹄声,仍在提醒城中人正在发生的事。
  “啪啪!”
  庄夫人挥手给跪在厅心的李令两记耳光,戟指痛骂。李令知道大势已去,颓然无语,像头斗败的公鸡。尤翠之和尤凝之姊妹满脸热泪,扑上去加入庄夫人的怒打行列。庄孔等见奸人被擒,小王复位有望无不热泪盈眶,不可能的事终变成事实。善柔早来了,与纪赵二女搂成一团,亲热到不得了。见项少龙回来,扯了他到内堂说话。春申君三人则分别被囚禁起来,等候发落。
  到内堂坐好,善柔喜孜孜地对项少龙道:“算你这人有点良心,终肯来对付田单。”
  项少龙道:“你怎会混到春申君府去的呢?”
  赵致欢天喜地的代答道:“柔姊一直追踪田单,猜到他由咸阳回齐时必会道经寿春,又知他与春申君有勾结,于是卖身为婢,到春申君府伺候。”
  项少龙苦恼道:“现在田单到了哪里去呢?”
  善柔道:“他是去与旦楚会合,据说他正循淮河坐船东下,人家正苦恼不知如何措置,幸好你来了。”
  滕翼进来道:“查到田单的去向,他今早秘密出城,坐船到城阳去与旦楚的伤兵残军会合,没有十天半月,都回不到齐国,我们还有足够时间准备。”
  此时乌光的大头在滕翼肩后探出来,道:“太后在外堂等候项爷!”
  李嫣嫣脸罩重纱,身披枣红长披风,面窗而立,凝望着窗外夜空上的明月,使人难测其心意。随来的禁卫长独贵和百多名禁卫,奉命留在屋外。项少龙知她心情复杂,没有打扰她,静立一旁。这时荆善等押了李令和李权两人进来,迫他们跪倒地上。
  李权见到李嫣嫣,如获救星,哭道:“太后请为老臣作主……”
  李嫣嫣冷喝道:“闭嘴!”
  李权还想说话,给乌舒照嘴打一拳,登时打落两只门牙,说不出话来。
  李嫣嫣柔声道:“除万将军外,其他人请出去。”
  荆善等望向项少龙,见他打出照办的手势,遂放开两人,走出厅外。
  李嫣嫣令人心寒的声音梦幻般响起道:“你们两人还记得五年前发生的事吗?”
  李权和李令交换个眼色,现出恐惧惊惶的神色。李嫣嫣缓缓转过身来,揭开冠纱,随手丢在地上,露出风华绝代的秀美娇容,但一对秀目却寒若冰雪,射出炽热的怨恨。
  李权口齿不清地张阖着满是血污的嘴,颤声道:“嫣嫣!别忘记我是你的堂叔,一向都疼爱你……”
  李嫣嫣摇头道:“正因为一个是我的堂叔,一个是我的堂兄,我才终身忘不了你们禽兽不如的行为。若是外人,我或者还能忍受下来。我作践自己的身体,为的就是今天。李权你给我滚过来。”
  李权魂飞魄散,不住叩头道:“太后饶命!”
  李令“呸”的吐了一口涎沫,鄙夷地道:“什么太后,还不是给我李令骑……”
  “砰!”项少龙飞出一脚,正中他面门,李令仰天倒地,再说不出话来。李嫣嫣感激地瞥项少龙一眼,缓缓朝李权走去。
  李权感觉不安,骇然仰望,李嫣嫣衣袖扬起,露出粉嫩的小臂和手上亮闪闪锋带蓝芒的淬毒匕首,闪电般插入李权胸口。李权一声惨叫,带着匕首仰跌身亡。李嫣嫣转身扑入项少龙怀里,不住喘气,却没有哭出来。
  到情绪平静了点,李嫣嫣离开项少龙,要求道:“你给我杀李令好吗?”
  项少龙苦笑道:“我不惯杀没有还手之力的人,让我找别人代劳如何?”
  李嫣嫣深深看他一眼,垂首道:“你是个真正的好人,好吧!”
  退回窗旁去,背转娇躯。项少龙看了仍在地上呻吟的李令一眼,心想此人坏事做尽,确是死有余辜,推门刚要唤人,李园和庄夫人联袂而至。
  项少龙不想他们知道李嫣嫣亲手宰掉李权,低声道:“太后心情不好,让她静静吧!李权完蛋了,李令就交给你们。”
  李嫣嫣出现在项少龙身后,戴回凤冠面纱,断然道:“不!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处决!”
  项少龙返回内宅,刚过四更,纪嫣然、赵致和善柔三女,仍在兴致勃勃地细诉别后的一切,后者抹去化装,回复本来面貌。项少龙像由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般,告别了他憎厌但又无可避免的斗争仇杀,来到温馨甜美的小天地。在这里,他要寻找的并非肉欲上的满足,而是心灵的平静和宁谧,尤其在经过这么血腥的一晚,心身疲累已极,那是为了生存和保护所爱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三女的美眸不约而同往他飘过来。善柔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眯了眯那双明眸,斜兜着他,神态迷人如昔。
  项少龙坐到善柔旁,尚未说话,善柔伸指按着他的嘴唇,认真地道:“不要问我别后的情况,想知道就问她们两个吧!本姑娘绝不会重覆的。”
  项少龙涌起熟悉亲切的温馨感觉,笑而不语。
  善柔挪开手指,忽地重重吻他嘴唇一下,媚笑道:“真的很挂念你,每个月至少想一次。”
  见作弄了项少龙,又和赵致笑作一团。
  纪嫣然柔声道:“外面情况如何?”
  项少龙道:“现在只等斗介明天上朝,李园派了个斗介信任的人去告诉他,讹称我和李园均给春申君杀了,好诓得他没有戒备下进城。”
  纪嫣然道:“斗介孤掌难鸣,还有什么作为?王城岂是这么容易攻破,下面的人亦不肯陪他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谁的家族亲人不是居于城内。”
  项少龙躺到地席上去,叹道:“真舒服!”
  赵致道:“夜了!夫君不如沐浴休息,今晚让柔姊陪你。”
  善柔大窘,跳起来道:“他算什么东西,谁陪他?”
  项少龙童心大起,勉力爬起来道:“现在还到你作主吗?”
  善柔尖叫一声,往内堂逃去。
  项少龙刚阖了半晌眼,便要离开善柔昨晚使他颠倒迷醉的肉体,与庄夫人和庄保义赶往出席早朝。李园身穿官服,在大批禁卫簇拥下,于宫门外等候他。
  施礼后,李园让庄夫人母子先行,与项少龙并骑而进,兴奋地道:“斗介中计了,刚进城便给武瞻拿着,现在武瞻执掌军符,出城接收他的军队。”
  说不了几句,到达主殿正门处。四人一起进殿,春申君、斗介和成素宁三人五花大绑,跪倒高坐鸾台上的李嫣嫣阶下。群臣大多有份参加昨晚宴会,既知春申君确有杀死李园和万瑞光之意,更知寿春城已落入李园控制下,谁还敢为他们求情。李嫣嫣使人宣读三人罪状,春申君不但犯了行刺太国舅和庄家遗臣之罪,更指使儿子黄虎率人往袭徐先,此事揭了出来,人人哗然。斗介犯的是私自调动军队,意图谋反之罪,成素宁则是同谋。读罢罪状,三人立即推出殿外斩首。接着李嫣嫣宣布李园升为右丞相,还有连串其他人事调动。最后是重新确认庄保义为滇国储君的地位,下令派军助他们母子复国。
  散朝后,李嫣嫣召见庄夫人母子,李园自是忙得不可开交,项少龙则一身轻松,乘机与纪嫣然、赵致和善柔三女微服出游,饱览寿春的名胜美景,滕翼则去安排对付田单的预备工夫。黄昏时,四人兴尽回府。踏入府门,立觉不妥。
  李园、龙阳君和韩闯都来了,人人神色凝重,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项少龙涌起强烈不祥的感觉,沉声问道:“徐先是否出事了!”
  李园点项道:“不但徐先出事,田单原来连春申君都骗了,暗里由陆路潜返齐国。”
  龙阳君道:“他是怕给卷入这次暗杀中,所以先行溜走。”
  善柔叫道:“快追!我知道如何可以把他截着。”
  项少龙颓然坐倒,想起徐先不屈不挠的硬汉性格,音容笑貌,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想不到又给吕不韦算了一着,咸阳辛苦取得的势力平衡一下子给破坏掉。
  在尤氏姊妹的妙手之下,项少龙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回复原貌。两女均充满离愁别绪,再没有往常调笑的心情。项少龙亦因徐先之事忧心不已。
  事情是由黄虎亲自说出来,他事成回来,被李园在城门处一网擒下,去时是三千多人,回来只剩下七百人,可知战况如何激烈。大刑侍候下,黄虎供出由于徐先的五百随员中,暗藏有吕不韦的奸细,使他们能准确地在魏境一处峡谷伏击徐先,由黄虎亲自命中他一箭,秦军拚死反扑下黄虎亦伤亡惨重,仓卒逃走,有些人还给俘虏了,所以李园如此苦恼。龙阳君则因事情发生在魏境,怕吕不韦以此为借口,出兵对付魏国。归根究底,罪魁祸首仍是田单和吕不韦。更可恨是田单,蓄意搅风搅雨,希望从中混水摸鱼,享渔人之利。项少龙知悉整件事后,反心情转佳,至少徐先是否真的死了,尚是未知之数。不过他已决定天明时起程去追杀田单。
  田单离寿春时只有百多名亲随,由于他要避开楚国的关卡要塞,必须绕道而行,所以他们虽落后两天,但因有楚人领路,专走捷径,在田单进入齐境前截着他们的机会仍然很大。当他起身欲离,尤氏两女忍不住扑入他怀里,千叮万嘱他有机会又或路过时必须来滇国探望她们,才以泪眼送他出去。
  庄夫人在门外把他截着,拉他到房内,凄然道:“今晚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之日,项郎啊!为何你对妾身情薄如此,妾身想侍候寝笫,亦不可得!”
  项少龙苦笑道:“事情的发展,确是出人意表,不过夫人不须如此伤心,滇国离秦不远,说不定我偷得空闲,便来探望你们。”
  庄夫人大喜道:“君子一言!”
  项少龙道:“快马一鞭!”心底涌起万缕柔情,低声道:“不要哭,应该笑才是,好好照顾保义,我相信我们必有再见的一日。”
  庄夫人道:“我后天就要回滇了,你可否在返秦时顺道来看望我们,那我会笑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