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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战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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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回到官署,进入静室,把锦盒打开一看,原来是两件刺绣精美的袍服,心中涌起温馨旖旎的感觉。在这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女子要幸福快乐真不容易。郭秀儿和李嫣嫣是两个明显的例子,她们虽身份尊贵,但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去追寻向往的事物。她们的命运,仍是操纵在男人的手上。百感交集之时,滕翼使人来唤他。项少龙收拾情怀,到大堂去。
  滕翼道:“又出事了,刚才在城门处因渭南武士行馆的人由外地运兵器回来,给守城的军官诘问,一言不合,竟打伤那军官,给管中邪逮着,但嫪毐出面,管中邪被迫放人,可见吕不韦现在仍苦忍嫪毐。”
  项少龙笑道:“倒要看他能忍多久。是了!找个机会通知小俊,他和鹿丹儿的婚事该没有问题,与管中邪决斗后,我们正式提亲下聘。”
  滕翼大喜,忙遣人去通知荆俊。
  项少龙道:“有了鹿丹儿,他好该心满意足。二哥最好管得更紧一点,不要让他涉足风月场所。现在咸阳龙蛇混杂,吕嫪两党的人斗争益烈,我们最好避免牵涉在内。”
  滕翼苦笑道:“我对他不知说尽多少话,这小子天性爱风流热闹,兼之交游广阔,要他呆在家中,除非打断他的腿吧。”
  项少龙苦笑乏言。荆俊早晚会闹出事来,但只要没有伤残损命的情况,其他事自己该可担当得起,点头道:“那只好加强他护从的实力,有起事来不致吃上大亏。”
  滕翼道:“若他成为鹿家之婿,地位立时不同。鹿公在文武两方有极大的影响力,当今秦室有点名堂的将领,谁不出于他帐下,荆俊作了鹿公的孙女婿,任何人想动他,都要三思而行。”
  项少龙暗忖若鹿公仍在,说不定会反对这门亲事,说到底荆俊仍非秦人。
  滕翼续道:“只要小俊不踏足醉风楼,该可无事,现在嫪毐和吕不韦正明里暗里以醉风楼作为较量的场所,伍孚惨透了。”
  项少龙想起单美美和吕嫪两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单美美确是琴清和纪嫣然外最美的女人,姿色尤在嬴盈、鹿丹儿,甚或乌廷芳和赵致之上。如此尤物,纵然没有吕不韦和嫪毐,亦是人人想收归私房的宝贝。不知如何,自己对她没有好感。可能是受过赵雅、平原夫人或晶王后的教训,最怕口不对心的美女。
  滕翼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记图管家着你申时末到老地方见面,他该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项少龙点头道:“吕不韦怕是要谋反了。”
  一个时辰后,项少龙与图先在老巢见面,后者额际处的发脚花白斑驳,而这变化只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可见他活在很沉重的压力下。
  图先竖起拇指赞道:“少龙了得,打得蒙骜和吕不韦的人大败而回,这次最失面子的是蒙骜,吕不韦却不敢怪责他,亦把吕不韦的大计部署全盘打乱。”
  项少龙知自己猜得不错,吕不韦性情暴躁,并非有耐性之人,怎肯坐看小盘权势愈来愈大?笑道:“他是否准备造反?”
  图先冷笑道:“造反他仍未够斤两,夺权却是游刃有余,本来他已牢牢抓紧军政两方面的大权,只要除了你,其他如嫪毐一类假太监成什么气候?王翦和安谷傒又远戍边防。可是他却偏奈何不了你,王龁现在更靠往你那边去。昨晚他在管中邪和蒙骜前大骂你和王龁,非常激动。此人豺狼成性,一点都记不得自己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项少龙想起一事,问道:“王龁究竟有没有告诉他,鹿公等曾对他和储君滴血认亲,确定储君和他并没有父子关系?”
  图先还是首次听到此事,问清楚详情,色变道:“少龙你真大胆,连我都不敢确定储君究竟是异人还是吕不韦的儿子,你却敢去博这一铺。若真是吕不韦的儿子,岂非把以前赢回来的全赔掉吗?”
  项少龙当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真相,叹道:“若我诸多推托,岂非更使鹿公等肯定储君是吕贼的孽种?这次总算押对了。”
  图先仍是犹有余悸,好一会道:“王龁该仍没有将此事告诉吕不韦,因为每次受气回来,他都是骂朱姬多一点,可见他恨的是朱姬没有把他乃真正父亲一事告诉储君。真奇怪,以吕不韦的精明,该不会连自己是否储君的父亲都不知道?而且在他把朱姬送给异人前,早处心积虑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大秦之主,怎会弄错?当年他曾亲口告诉我储君是他的儿子。”
  项少龙忍不住道:“朱姬却亲口告诉我,她弄不清楚储君是出自先王还是吕不韦。”
  图先哂道:“即使心知肚明,这有野心的女人岂肯把真相说出来,若非储君远她而近你,她亦不会像现在般纵容嫪毐,说到底仍是权力作祟。”
  项少龙心中一震,首次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朱姬。若这话是其他人说出来,他定不会像现在般放在心上,但图先早在她仍是吕府歌姬时便认识她。朱姬名字里的“姬”字,指的正是她这身份,所以有人称她作赵姬,意思即赵国的歌姬。当年庄襄王在位之时,她能安守妇道,自是知道只有这样始可享受富贵和权力,何况异日自己的儿子就是秦王,更是心安理得。到吕不韦害死庄襄王,她看穿若靠向吕不韦,充其量只是吕不韦的一只棋子,故希望笼络他项少龙,但却发觉他只忠于小盘和先王,所以与嫪毐混在一起,既贪他的男色,亦希望藉嫪毐培植自己的势力。到最近发觉自己的儿子疏远她,遂把心一横,全面投向嫪毐,又暗地为他生儿子,说到底,正是不肯放弃权力。想到凡此种种,登时轻松起来,心中对朱姬的歉疚之情大大减少。至此心情转佳,问道:“现在吕不韦有什么打算?”
  图先道:“一天有你在,吕不韦仍不敢轻举妄动。加上现在王龁摆明投向你和储君,蒙骜也没成事的把握。不过当有一天他同时调走王龁和蒙骜,我们便要小心。蒙骜去了可以回来,兼且手握兵符,吕不韦又有家将八千,随便找个藉口,可杀尽所有反对的人,我想对此事少龙该心中有数。”
  项少龙微笑点头。
  图先续道:“现在吕不韦和蒙骜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管中邪明晚和你的比武上,可以说若管中邪得胜,少龙你必死无疑,少龙你要三思才好。”
  项少龙哈哈笑道:“希望愈大,失望愈大。”
  图先仍不放心,叹道:“请恕图某直言,管中邪半年来日夕苦修,无论体能剑术均处于巅峰状态,少龙实犯不着拿性命来和他赌博,此战成败的影响太大。”
  项少龙知道老朋友关心自己,抓着他肩头道:“请对我有信心一点,明天等着看好了。”顺口问道:“三小姐情况如何?”
  图先叹道:“吕府内,我唯一尚有点感情的就是她,她对我也显得比别人好,只可惜她错生为吕贼的女儿。这些天来,她一直心事重重,我看她还是向管中邪多过向你。我起先还相信是她坚持要你们两人再斗一场的,最近方知根本是吕不韦和管中邪的诡计。那次田猎比剑,表面你虽似占在上风,但管中邪却指出皆因他不愿杀你,故让你得逞,否则你必败无疑。嘿!所以我对你屡次相劝,可以不动手,最好不动手。”
  项少龙低声道:“坦白告诉你,那天我是保留起实力,管中邪才得以身免,明天我将不会那么客气。”
  图先愕然道:“真的?”
  项少龙为安他的心,胡诌道:“当然!否则后来我为什么只守不攻?”
  图先半信半疑地瞪他好一会,道:“现在吕不韦和嫪毐竞赛似的从各地招揽顶尖好手来加强家将的阵容,嫪毐方面除拉拢渭南武士行馆,还多了个叫韩竭的人,此人据说得稷下剑圣曹秋道的真传,管中邪对他颇为忌惮,少龙你须留意此人。据说他精擅刺杀之道,燕国有几个权贵命丧于他的手上。”
  项少龙见过韩竭的剑法,确可与自己或管中邪争一日之短长。
  图先道:“吕不韦新招的人中,以许商、连蛟和赵普三人最出色,其中最厉害是有上蔡第一剑手之称的许商,此人现在是管中邪练剑的对手,看来并不比管中邪逊色多少。膂力确及不上管中邪,但其剑法的灵巧,却可补这方面的不足。吕不韦有意让他补上都卫副统领的空缺。”
  项少龙笑道:“吕不韦当然有他的如意算盘,不过我倒不信他打得响。是了!还有没有肖老的消息。”
  图先欣然道:“人才去到哪里都是人才,现在月潭在韩颇为得意,化名边谈,当上韩相的幕僚,我也为他高兴。”
  两人再聊一会,先后离开。那晚项少龙和滕荆两位兄弟在官署吃饭,荆俊得知说成婚事,自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项少龙趁机道:“以后没有什么事,不要到醉风楼去,现在吕不韦和嫪毐争单美美争得焦头烂额,我们犯不着混这淌浊水。”
  荆俊呆了一呆,尴尬道:“今晚刚巧给昌文君约了到那里喝酒听乐,还有杨端和与白充。唉!顶多我怎么都忍了他,保证不会犯事。”
  滕翼淡淡道:“你不去惹人,人家不会来惹你吗?莫忘记田猎时你折辱过周子恒,吕家的人无不含恨在心,摩拳擦掌要挫你威风。加上国兴等人又恨你入骨,他们现在有嫪毐撑腰,若非你身居要职,早给他们宰了。自己仍不懂检点吗?”
  荆俊不敢和滕翼争拗,求情的目光移注项少龙。
  项少龙念他仍是年轻,心中一软道:“横竖没有什么事,不若我们也去凑凑兴,好看看那里的情况。”
  滕翼愕然道:“三弟莫忘了明晚要和管中邪动手,今晚若仍去胡混,嫣然等肯放过你吗?”
  项少龙笑道:“我正想让管中邪知道我并不把明天的比武放在眼内,还可使他掉以轻心,以为可稳操胜券。只要早点押小俊回家,该没有什么问题。否则只是担心这小子,我就要睡不着。”
  荆俊感动地道:“三哥对我真好!嘿!不!二哥对我当然也很好。”接着兴奋得跳起来,嚷道:“我要找昌平君,知道二哥三哥去而不唤他,他必会怪我。”
  看着荆俊旋风般走了,两人只好对视苦笑。两人谈了一会,遣人通知纪嫣然等须夜点回家,正要出门,桓齮来了。这年青有为的新扎将军虽是满脸风尘,精神却比前更好,显是因大有作为,故心境愉快。桓齮一见两人,拜了下去。两人忙把他扶起来。
  滕翼奇道:“小齮你不是正忙于训练速援军吗?为何连夜赶回咸阳?”
  桓齮道:“有小贲看着,有什么放不下心的。最重要的是要回来为项大人明天之战摇旗呐喊、喝采助威。唉!我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才劝得小贲留下。我回来的事,已得左相批准,没有犯规。”
  滕翼笑道:“这也难怪,听说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惜远道而来,还千方百计托人关照,好能参与明天的寿宴。”
  桓齮道:“刚才在路上碰上屯留的名人蒲鶮,他的阵仗才厉害,家将多达五百人,还带来大批歌姬,我很不欢喜这个人。”
  昌平君的声音响起道:“我也不欢喜这个人,大家是英雄所见略同。”三人正在大门处说话,回头看去,竟是昌平君和李斯联袂而至,随护的人比平时多上三倍。桓齮并不像对项少龙和滕翼般与昌平君言语不禁,无拘礼节,慌忙施礼。
  扰攘客套一番,李斯叹道:“想起项大人明晚之战,储君和我均无心政事,忽然小俊来找昌平君说你要约他到醉风楼去预祝明天的胜利,我正闷得发慌,所以也来凑兴。”接着压低声音道:“储君也来了!”
  项少龙、滕翼和桓齮齐齐吓一大跳,往那队仍高踞马上的卫从望去,见到昌文君和荆俊伴着小盘,而这未来的秦始皇在下颔黏上一撮假胡子,换上普通武士服,正向三人微笑点头。
  项少龙和滕翼仍未及反应,桓齮跪叩下去,给昌平君一把捞起,道:“储君有令,不须遵君臣之礼,否则若让人知道,必不轻饶。”
  桓齮忙站起来。
  小盘策马而出,哈哈笑道:“时候不早,我们立即动程。”
  项少龙等连忙飞身上马,伴着小盘驰上华灯初上的大道,朝醉风楼进发。众人中只有项少龙敢与小盘并骑而驰。
  小盘显是心情大佳,笑吟吟道:“师傅不会怪我当上储君,仍爱胡闹吧?”
  项少龙怎忍扫他的兴,笑道:“就算正式登了基,有时也须轻松一下的。”
  小盘目下唯一怕的人是他,见他不怪责,欣然道:“听得师傅决战前夕仍要去花天酒地,寡……嘿!我只有高兴之心,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太后刚才还找我去说话,要我阻止这场比武,说你赢面不高。哼!天下间只有寡……不!只有我知道没有人可胜过师傅。”
  项少龙知他自少崇拜自己,而他项少龙无敌于天下的形象,早深植他心内,谁都改变不了。幸好自己新得百战宝刀,兼悟出百战刀法,否则现在的压力会大得吃不消,淡然道:“看来储……嘿……究竟我该叫你作什么好呢?否则说不定待会露出马脚。”
  小盘兴致盎然地看着街上的行人和房舍,油然道:“不若叫秦始吧!秦当然是我大秦国,师傅曾说我将来一统天下后该称作始皇帝,所以叫秦始好了!哈!名字相当不错。”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小盘召来昌平君,着他通知各人他新起的名字。
  小盘又别过头来道:“师傅刚才想说什么?”
  项少龙压下因听到“秦始”两字而生的荒诞情绪,想了想,记起想询问什么,道:“我想问你明晚是否会到吕不韦的寿宴去?”
  小盘奇道:“这个还用问吗?我现在恨不得可立即到了明晚,太后也会去呢,现在咸阳谁都不肯错过这机会。听说还有人开出盘口来赌你们胜负。哼!据昌文君调查回来的报告,大多人都认为由于管中邪准备充足,必可雪前耻,只有我敢肯定胜的必然是师傅你。”
  项少龙心中好笑,暗忖这个“赌”字必是自有文字以来就存在,因为那似是人类天性的一个主要成份,说到底是要预知未来。
  此时醉风楼的大招牌已然在望,小盘兴奋地左顾右盼,又道:“刚才桓齮说的蒲鶮是屯留的首富,有人更说他是我大秦除你乌家外最富有的人,专做盐铁生意,还做得很大。此人野心极大,以前是阳泉君的人,现在则和杜璧很亲近,我们对他要留神。”
  昌平君此时趋前道:“储……嘿!不!秦兄,我们究竟要去清静点的别院,还是到大堂凑热闹?”
  小盘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到大堂去,我还要叫齐醉风四花来陪酒,看看她们究竟有何姿色绝艺,竟可迷倒这么多人。”
  此语一出,项少龙和昌平君登时面面相觑,暗忖今晚想低调点都不行。
  醉风楼今晚特别热闹,大门外车马络绎不绝,人们要排着队进去。
  项少龙和小盘研究过后,决定只带十八铁卫和另十八名御前高手入内,免致人们只看阵势,看破有异平常。好不容易进入高墙内,未来秦始皇见到偌大的主楼和别院群无不灯火辉煌,一片盛世之象,登时心花怒放,与众人指指点点,好不高兴。刚巧一座别院处正有姑娘和客人在放烟花取乐,弄得满天斑烂彩花、色光迷人,更添炽烈的气氛。
  楼主伍孚正在大堂入门处迎宾,见来的竟是昌平君和项少龙等人,虽是分身不暇,仍抽身迎上,一揖到地道:“大人莫记小人过,小人有时虽是口不对心,只因身不由己,请左相、项大人和诸位达官贵人,原谅则个。”
  项少龙等心中叫绝,伍孚这么来个“坦诚相对”,他们难道还要和他计较吗?此时十多名姿色可人的俏婢簇拥上来,笑语盈盈中,为众人脱去御寒的外衣,又奉上热巾拭脸抹手,服侍周到。趁此空档,伍孚谦卑地逐一招呼拜见。此人显是对朝廷人事了如指掌,听到李斯、桓齮之名,立即肃然起敬,说了番得体的场面话。
  项少龙介绍小盘,这家伙听到“秦始”之名,显是一头雾水,摸不着脑袋。不过见他既能和昌平君和项少龙等权贵一起来寻欢作乐,众人又对他态度恭敬,兼之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样貌虽老嫩难分,但方面大耳,不算英俊,却自具一股威慑众生的气度,且双目瞪来,自己立即涌起下拜的冲动,哪敢怠慢,忙恭敬道:“秦大官人一表人材,世所罕见,必非池中之物,请多多关照小人。”
  这几下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小盘本对他只有恶意而无好感,闻言立即改观,哈哈一笑道:“伍楼主客气,今晚寡……哈!今晚秦某远道而来,正是要见识一下贵楼醉风四花的色艺,楼主给我好好安排。”
  他们说话处乃醉风楼的迎客大堂,由于项少龙等人多势众,十八铁卫和十八名贴身保护小盘的御卫又散布开来,形成人造保护罩,登时占去半个大厅。刚进来的客人,见到是项少龙、昌平君这种当权的猛人,大多“安守本份”,悄悄绕道而行。只有一群彪悍武士进来后,见到伍孚只顾侍候众人,停了下来,脸现不满之色。十八铁卫还好一点,十八名御卫一向服侍的是秦国之主,哪会把任何人放在眼内,均虎视眈眈,对这十来个武士毫不客气。
  伍孚听到小盘的要求,脸露难色,可是小盘自有种教人不得不听从他那种理所当然的说话威势,忙不迭道:“这事有点困难,待小人安排一下,怎也设法让她们抽身来侍奉各位大人一会。”
  荆俊瞥那群武士一眼,心中大乐,凑近项少龙道:“‘疤脸’国兴来了,还有常杰。哈!这群混蛋定是活得不耐烦,竟在挣眉突目呢。”
  项少龙回头望去,首先认出国兴,当然因他额角和面额均有疤痕,而事实上他亦生得比其他人壮硕,气度沉凝,一看便知非是易与之辈。国兴虽与俊俏无缘,却颇有男性的魅力。国兴等显亦认得项少龙,见到是他,均感意外,仍毫不畏惧地与他对望。
  小盘感到气氛有异,别过头来朝他们望去,见到国兴等嚣张的态度,冷哼道:“这些是什么人物?”
  昌平君忙恭敬道:“是渭南武士行馆的教席国兴和常杰。”
  伍孚何曾见过昌平君对人说话恭敬至此,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小盘正要使人把他们拿下来,项少龙凑到他耳旁道:“今晚是来作乐啊!”
  小盘惊醒过来,他仍有点小孩心性,哈哈笑道:“对!对!我们进去玩耍。”
  尚未举步。把门的唱喏道:“屯留蒲大爷到!”
  项少龙、小盘等兴趣大生,立时停下脚步,回头往入门处望去。开道的是十二名同样装束的轩昂武士,接着是个高冠博带的中年汉子,这人比常人足足高出一个头有余,及得上项少龙的高度,宽大的锦袍衬托出他不凡的气势。最出色是他一对眼睛,淡淡扫视大堂,便似成竹在胸,对一切了然于心。他不但没有半分商家的俗气,相貌还高古清奇,只是神情倨傲,对正在旁相迎献媚的鸨婆春花爱理不理的。伴着他的尚有两名衣服华美的年青武士,看来该是第一流的剑手。伍孚大感为难,蒲鶮乃秦国东方举足轻重的地方名人大豪,一时间可不知逢迎招呼哪一方才好,何况还有正等他等得不耐烦的国兴等人。
  项少龙乃挑通眼眉之人,笑道:“伍楼主尽管去招呼贵宾,我们自行上楼便成。”
  这番话怕只有项少龙敢说出来,换了即使贵为左相的昌平君,仍不敢放准伍孚不招待储君而去侍候其他人。伍孚如获王恩大赦,一边打恭作揖,一边召来另一手下,引领众人上楼。
  项少龙等举步往内进走去,准备登楼,国兴排众而出,大步追来道:“诸位大人请留步!”
  小盘双目厉芒一闪,掠过杀机,停下步,项少龙伸手过来轻拍他一下,示意他勿要动怒,方与众人转过身来,面向正大步走过来的国兴。众御卫一字排开,阻止他走得太近。远处则是伍孚殷勤地招呼蒲鶮。
  国兴停下来,施礼道:“小人谨在此祝项大人明晚旗开得胜、盛名不坠。”
  项少龙知道只是开场白,冷冷道:“国兄有何指教?”
  国兴扫了拦在身前的众卫一眼,脸容上怒意一现即收,昂然道:“敝馆上下对项大人的剑术非常欣佩,若改天大人有空,请到敝馆一行,好让小人们有机会受大人指点。”
  项少龙暗忖这等若公然搦战,只不知是否出自嫪毐意思,还是渭南武士行馆馆主邱日升想把领导地位争取回来的私下行为。昌平君等无不冷哼连声,表示不悦。“疤脸”国兴却是一无所惧,眉头不动半下,一派硬汉本色,静待项少龙的答覆。
  项少龙淡淡笑道:“贵馆一向这么关心我项少龙,我早想登门拜访,这样吧!看看我的心情哪一天比较坏一点,就来找你们见识见识。”
  国兴听他说得这么不留情面,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气,小盘鼓掌道:“说得好!到时项大人勿漏了我。”
  国兴愕然望向小盘,当然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厉喝道:“阁下何人?”
  “锵!”
  十八御卫一起拔剑,却只发出一下声响,可知这些人能荣任贴身御卫,不但武技高强,还训练有素。
  其中一御卫冷喝道:“竟敢对……嘿!对公子无礼,给我跪下。”
  那群武士行馆的人见势不妙,拥了过来,幸好国兴知道除那“公子”不知是什么人外,其他人都是惹不起的,忙把众人拦着。蒲鶮和伍孚等均愕然瞧来。
  项少龙哈哈笑道:“秦兄何须为这等人败了雅兴,我们还是寻乐去吧。”
  再不理气得变色的国兴等人,引着小盘登楼而去。同时心中暗笑,他等若救了国兴等的小命,否则纵是嫪毐亲来,朱姬驾到,他们也难逃腰斩之厄。步入楼上宽敞的大厅,众人显是早得风声,知项少龙仍有闲情来喝酒,一时全场肃静,所有目光均集中在这明天即要决战管中邪的人身上去。小盘怕给人认出,堕后走在众人之间,由滕翼和桓齮等挡着别人视线。杨端和、白充两人早到了,一时仍未看到小盘,欣然起迎,频说:“稀客”。换了任何人,明天对着管中邪那样的可怕对手,今晚岂敢出来胡混?荆俊先一步抢前,低声告诉他们储君来了,但千万不要下跪见礼,两人脸上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的透出惊愕神色,手足无措,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他们的席位设于大厅一边临窗处,只有十个席位,小盘含笑亲切地和杨端和两名将领打过招呼,背厅而坐,免得给人看到他的脸孔。众人纷纷坐下。
  由于今晚特别热闹,座无虚席,先前又想不到小盘会来,三十六个铁卫御卫都没有坐位。幸好席间极为宽敞,赶上来的春花早得伍孚指点,尽心服侍,忙急就章的使人在旁加设两席,扰攘一番,回复先前热闹酣畅的情况。侍女穿花蝴蝶的上来奉上美酒。
  小盘点了果肴,笑道:“各位兄台随便谈笑,像平时那样。”
  话虽如此,却没有人敢透出一口大气,情况异样之极。
  项少龙见状笑道:“杨将军和白将军早来了,为何却不唤姑娘陪酒?”
  杨端和干咳一声,尴尬地道:“项大人上来前,酒楼内人人在谈论大人明天一战的胜负,有人甚至吵得脸红耳赤,我们听得入神,其他的事都忘了。”
  白充垂头不敢看小盘,低声道:“当有人传来项大人已抵迎客厅的消息,厅内哄动起来,有人说项大人必是稳操胜券,又有人说项大人不知……嘿不知……唉!都是不说了,总之现在没有人敢再说半句话。”
  滕翼笑道:“是否不知自爱呢?”
  白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项少龙正游目四顾,发现几席熟人,一席是吕府的著名高手,除了周子恒、鲁残外,新来的许商、连蛟和赵普都在,出奇的竟是图先陪着他们。许商、赵普、图先见项少龙往他们瞧来,含笑打招呼,但周子恒、鲁残两个旧人和连蛟这个连晋的族兄兼师兄,均表现出不屑理会的神态。他们身旁各有一名姑娘侍酒,却没有像单美美、杨豫、归燕、白蕾那种顶级的红阿姑。
  另一席是嫪毐的人,离他们只隔三席,除英伟轩昂的韩竭外,还有两个人,经荆俊指点,知是嫪毐最得力的嫪肆和令齐。嫪肆外型和嫪毐差远了,又矮又肥,不过双目灵动,显是狡猾多智的人物。令齐则一表人材,外貌儒雅风流,是个典型的谋士类型。此时国兴等走上来,加入到他们那一席去。
  小盘亦在偷偷巡视厅内诸人,见到一些平时道貌岸然的大官,正拥美调笑,大感有趣,对众人道:“各位可随便召姑娘陪酒,不要因我而扫兴。”
  风流如荆俊也惟有报以苦笑,有小盘在,能呼吸畅顺已是本事,谁还敢召妓相陪?若那些不知情的美人儿,爆出自己平日的风流行径,那才累事呢。
  伍孚此时登上楼来,显是亲自招呼蒲鶮到其中一所别院去,一路和各席客人打哈哈,直走过来,毕恭毕敬道:“杨豫姑娘唱毕一曲,立即过来相伴,她听到项大人来了,其他客人都忘记了。”
  项少龙暗忖这等小人,憎厌他是浪费精神,遂抛开旧事,笑道:“今晚主客是远道而来的秦公子,杨豫是来陪他,而非陪我。”
  伍孚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哈哈笑道:“大人放心,小人已分别通知美美、小蕾和燕燕,她们可以分身之时,立即来见秦公子,任公子罚酒罚唱。”
  伍孚不愧欢场中吃得开撑得住场面的人,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好怪他。
  蓦地一声冷哼来自国兴那席,只听有人冷言冷语道:“官当得大确是不同凡响,无论多红的姑娘都要委屈相从。”
  这句话明显是针对众人而来,各人无不色变。看来嫪毐的人要比吕不韦的人更有所恃,嚣张得教人难以相信。要知项少龙此席他们认识的无一不是当朝红人,昌平君更贵为左相国,比嫪毐高了数级,而他们仍敢出言嘲讽,自是由于有朱姬作他们的大靠山之故。众御卫人人手按剑柄,只等小盘一声令下,立即过去斩人。小盘终亲身体会到嫪党的气焰,龙颜寒若冰雪,两眼厉芒闪烁,看得众人和伍孚心生寒意。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刻,李斯含笑站起来,朝韩竭、国兴那席走过去。全场静下来,观望双方形势的发展。不但国兴等不知李斯过来干什么,小盘和项少龙等亦大惑不解。
  李斯直抵国兴一席,俯身低声说了一番话,只见国兴、韩竭等人人色变,噤若寒蝉,然后潇潇洒洒地走回来。厅内立时响起嗡嗡细语,当然是各人均在猜测李斯究竟变了个什么把戏,竟能使气焰冲天的嫪党立即收敛。
  李斯坐下后,在众人询问眼光中,若无其事的道:“在下只是如实告诉他们,储君下了严令,在决战前谁若斗胆干扰项大人,立斩无赦,故特别派出御卫贴身守护,负责执行命令。”
  伍孚亦在俯身聆听,闻言与众人一起拍案叫绝,他尚以为李斯只是假传圣旨。小盘龙颜大悦,一方面是李斯急智过人,更因国兴等终慑于他的威势,不敢逾越。
  就在此时,有人隔远笑道:“本来还不相信,原来真是少龙来了,我们两个老家伙没有白走一趟。”
  众人望去,原来到的是王龁和王陵,显是正在其中一所别院作乐,现在闻风而至。
  众人暗呼不好,两个秦国重将来至近前,一见小盘,同时失声道:“储君!”
  当全场闻得“储君”而往他们望来,一直半声不吭的桓齮霍地起立大声道:“两位大将军说得对,正是储君着我等陪项大人来散心,两位大将军请坐。”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为之释然。王龁和王陵此时注意到小盘下颌那撮假须,又见他穿的是一般贵族的武士服,醒悟过来,入席坐下。忽闻牙关打颤之音,原来伍孚脸青唇白,不知应否下跪才好,显是看穿小盘是谁。众人又叫不妙,伍孚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滕翼人急智生,一手探出,就在他双膝着地前,扯得他侧坐到身旁来,像是坐入席内的姿态。
  昌平君凑到他耳旁道:“若伍楼主外尚有人知道储君来此之事,我就把你的醉风楼封了,再抄你的家,清楚吗?哼!不准叩头。”
  伍孚吓得手软脚软,失去点头的力气。
  小盘轻声赞叹道:“只看众位临危不乱,应变有方,便知我大秦之兴,指日可待。”
  项少龙知有伍孚在,不便说话,温和地道:“伍楼主只要依命行事,我项少龙可担保你没有麻烦,还不去打点一切,记得绝不可暗中通知四位姑娘。”